棘缓缓睁开眼睛,晨曦在窗边洒落,她就这么在窗台上坐了一夜,腿上露水成溪,因为作为囚犯的原因,她一直穿着的战甲也已经换掉,院子里那个黑头发的女人给她拿来了一身佩尔西斯风格的衣服,还很柔软呢,只是已经湿透了,将她玲珑的曲线显露无疑。
阳光有些刺眼,她觉得倦了,收起双腿从窗台上站起,可还没等她跳下,门外就走来了一个人,艾尔莎。
她知道死亡的人是艾尔莎的妹妹,外貌还是很相似的。
艾尔莎也看到她了,远远的行礼,然后跟着那个黑头发的女人进入房屋之中。
不是来找她的,她很清楚,她突然不想下去了,又伸出双腿坐下,眺望着晨光中的这座城市,这片土地,与维尔特拉还有几分相像。
半个小时后,艾尔莎出来了,虽然女孩既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微笑面对,但她知道,伤心是难免的。
艾尔莎走到门口时再次回身,朝她深鞠一躬,似乎表示相信她不是凶手,但她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身后的房门开了,传出沉重的脚步声。
“棘小姐,也许有一些不好的消息需要告诉你。”
佣兵王的嗓音很独特,棘记得清楚,她没回头,也没回答,只是在等待着佣兵王继续说。
佩尔亦黎看着晨曦的女人,银白色的微微泛黄,就像是油画里的银月,他不知该不该告知她这个不好的消息,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艾尔莎传回两个消息,星女大人观星发现,夜星移位,这表明上次他们封印的银龙并没有陷入沉睡,而是还活着,你曾与银龙有过接触……”
“你觉得是我将银龙藏了起来,”棘说。
佣兵王摇了摇头,“并不是,但你也许需要接受星女大人检查,确定银龙并没有在你体内埋下神识,”他又露出为难的表情,“但介于你现在身份,以及死亡之人的尸体画相,难免会认为你是被银龙迷惑了心智所做出的行为。”
“嗯,又一个罪名,”棘低声道。
“我很抱歉,”佣兵王说,“也许另一个消息对你来说更为不利。”
“有多不利?”棘问。
“我无法判断,”佣兵王低声说着,“卡丽莎死了,是星女大人的首席弟子,因为缇雅不在的原因,我让艾尔莎去了一趟卡丽莎的住处。卡丽莎已经死去很久,尸体被一种秘法保存,没有散发任何气味,因为卡丽莎作为星女徒弟,住处也很少会有人前往,所以她的死亡并不被人知晓。她的尸体虽然没有像凯妮那么惨,但也绘制了一幅画,”佣兵王停顿了一下,“银龙乱舞。”
“我明白了,”棘轻声说着,“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我的嫌疑是越来越大,大到连你也不得不怀疑。”
佣兵王笑了一下,朝前走去,落到窗边,棘的身体就在面前端坐,他拿出腰间的酒杯递了过去,“我是佩尔西斯的王,没办法相信任何人,即便我始终认为你不是凶手,可我却不能这么公然宣称。”
棘晃了一下脑袋,用左手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不喜欢喝酒吗?”
“不好喝。”
棘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到佣兵王觉得有些尴尬,他自己豪饮了几口,“维尔特拉人都是不常喝酒吗?”
“不是,”棘回答,“偶尔会喝,但通常不会让自己喝醉,这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
“这样啊,”佣兵王眺望向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飞龙也随之起舞,残缺的黑暗一点点消散,阳光洒落指尖,以及身边的女人身上。
“维尔特拉是个怎样的土地?”他忽然问。
“维尔特拉……”棘少有的迟疑,然后又坚定的回答,“我的故乡。”
“我喜欢这个回答,”佣兵王爽朗一笑,“一直听说银发的机械之国维尔特拉,是大陆最伟大的土地,因为那里哺育了最勇敢的维尔特拉人,开始我一直不相信,看到你之后,我有些向往那个地方。”
“但那里比佩尔西斯还要贫瘠,元素稀薄到高阶魔法都无法释放,植物很少,野兽很多,还会遭受魔物袭击,”棘说,“你不会喜欢那里。”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维尔特拉人,只有维尔特拉人才会喜欢维尔特拉。”棘说。
佣兵王也不置可否的一笑,说,“如果有一天佩尔西斯变得繁荣,我会帮助你们,帮助维尔特拉也成为一片幸福的地方。”
棘突然伸出手臂,佣兵王愣了一下,然后递过酒杯,棘便接过大饮了一口,“你们都喜欢承诺,但承诺却一文不值。”
“是啊,承诺总是虚幻,但人总是预见了美好,才敢于许下承诺,”佣兵王按着窗沿,“对不对?”
“但佩尔西斯的情况并不比维尔特拉好多少。”
棘转头道,那双碧蓝色的瞳孔盯着佣兵王,发丝上还残留着露水,佣兵王低头笑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佩尔西斯的未来属于你,维尔特拉的未来属于我们。”
棘将酒杯重新塞进佣兵王手里。佣兵王却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棘的话说出了他的秘密,这片土地固然属于全体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佩尔西斯人,但引领它走向繁荣的却只有自己,王是无比孤独的,王走的道路空无一人,而转头看去,另一边的道路上却人山人海,银白色的长发美如画卷。
他毫无办法,只能使出全身力气去奔跑。
“我的承诺,”佣兵王说,“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这是佩尔西斯王的承诺,永远不会更改。”
棘仿佛无声无息说了句,“谢谢。”
院子里的黑龙吃完食物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夏衣还在忙来忙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忙完所有事情,抱起一本书坐在角落里津津有味的看着,棘的衣服也被阳光晒干,发出焦焦的香味。
但夏衣的书看的并不顺利,还没看一会儿,门口已经走进来了一个人,多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