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了风岚一整天,人们也等了一整天。
昨天那位取得连续五场胜利的兰洛青年并没有出现参加决斗,广场上的人等待的人失望而归,想来应该是昨天的战斗也受了不小的伤,连续的战斗还是很吃力的。
凌羽独自走在街道上,正朝王宫走去,海怪变异的根源虽然不得而知,但不难猜测澈泱河污染对整个佩尔西斯的影响,而去往星女塔的黛琦茵今天就应该回来。
走进庭院只有夏衣在外面树下看书,听见脚步声立刻收了起来,慌乱爬满脸颊,凌羽微微一笑,从一旁走过,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好了,尼塞拉,就先这样吧,你作为兰洛使者的第九场对手,今天他说有事,你刚好再休息一下,”佩尔亦黎对站立的尼塞拉说。
“是,我明白了王,”尼塞拉行礼朝后退。
凌羽与其擦肩而过,来到风铃旁边,屋里只有佩尔亦黎和风铃还有尼塞拉,尼塞拉一步步走出去,凌羽思索片刻,刚想开口,院子里就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是黛琦茵。
已经走出门的尼塞拉又重新退了回来。
“怎么样?”佩尔亦黎问。
黛琦茵发丝凌乱,头上还有些许汗珠,应该是匆忙所致,她略作歇息,立刻回答,“星女大人发现灼星北移,湛星隐匿,预示水将成为灾祸,但星象太过模糊,还不足够判断具体原因,可以确定的是有灾祸即将降临。”
“也就是说并不能判断究竟是哪里?”佩尔亦黎眉头紧锁。
黛琦茵也只是深深点了下头,又说,“如果采取血祭也许会有结果。”
“血祭是什么?”凌羽碰了碰一旁的风铃,小声问。
“以血肉之身献祭诸神,神便会降下救世的预言,”黛琦茵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做出了回答。
“缇雅,你去寻找一个愿意献祭的老人,”佩尔亦黎抬起头对着风铃说,“一个就够了。”
风铃目光晃动,放在腰间的手指动了又动,像是在纠结什么,良久之后,她点了点头,朝外面走去。
凌羽却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然后转身对王说,“交给我吧,我有办法找出变异根源,不用进行血祭。”
“不用血祭?”尼塞拉不相信的问,又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那卡若拉是准备割下一块自己的肉吗?”
凌羽低眉看着佩尔亦黎说,“方法我不方便说,但请相信我。”
“凌羽兄,这是我族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佩尔亦黎平静的说。
“王,我真的有办法,而且还不用死去一个人,”凌羽加重了语气,“你就这么希望失去一个族人吗?”
“这不是失不失去一个族人的事情,是关系到全族的生命,”黛琦茵突然发声,“卡若拉可以保证吗?”
“可以,”凌羽重重点头,“我可以保证。”
“不用了,”佩尔亦黎再次开口,语气充满威严,不容置疑,“就按我说的做,缇雅,快去快回。”
凌羽还想再说什么,握住的手臂已经挣脱,风铃快步朝外面走去,红发长发不断飘动。
“都回去吧,”佩尔亦黎转身说,“明天事情会很多。”
夜幕降临时凌羽走到了竹林外,只有这里才是真正的风岚,而身后的那座城,并不是。他有时候会想古戴缇尔的做法,究竟为了什么才不惜以驱散云层来告诉那个从未露面的圣星女大人,这里并不需要她?但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无比弱小,生活在外面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片土地的想法,就像是从没人会相信初雪城的美丽并不亚于古林萤海。
他找了一处山崖坐下,下方是陡峭的山谷,身后是晃荡的竹林,面前则是数也数不清的飞龙在太阳坠落的方向飞舞,渺小如蚊蝇。
“你应该明白的,”风铃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她没有坐下,而是垂着手站在那里。
“明白,”凌羽点头,“我又怎么不明白呢,但佩尔亦黎很固执啊!”
凌羽已经改称呼了,他并不想称呼王,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王不是固执,王只是在守护这片土地,”风铃像是固执的小女孩,听到诋毁王的话语,马上起来辩解。
“星女大人教会我们许多东西,如果没有星女大人,佩尔西斯也将不复存在。”
“不是没有星女,是人人都是星女,”凌羽解释,“有些东西你可以依赖别人,但并不能把所有东西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哥哥也不可以吗?”
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凌羽有些诧异的回头,风铃正仰望着夜空,身体消瘦,风一吹,布裙与头发一起飞舞,额头上的发丝不断打落,一滴晶莹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滑出眼角。
凌羽第一次开始讨厌起自己这双眼睛,黑夜本身就是藏匿卑微的灵魂,可卑微的灵魂在他眼里却无处遁形。
“我都快忘了,王是你哥哥。”他故意抹过头笑了声,“你们其实还挺像的。”
风铃突然朝前走一步,直接坐下,凌羽微瞥过视线,那滴眼泪已经被擦去,风铃凝望着远方,缓缓说着。
“八岁之前,我其实并没有跟随父母和哥哥一起生活,古戴缇尔将我带去风岚,我从小就接触外界的知识,他给我讲东陆的奇闻异事,西陆的英雄史诗,也有魔法与机械,我那时彻头彻尾都不是一个佩尔西斯人,我喜欢外面的世界,而讨厌这里。但古戴缇尔却先一步离开了,他走之后,我留在了这片土地。我常常与别人争执,他们说雨是诸神恩赐,但我知道,那不过是最简单的元素质化,争吵不是佩尔西斯的方法,决斗才是,我与他们决斗,依靠着古戴缇尔交给我的枪术,我很轻易就胜过了他们。”
“然后你就被王盯上了?”凌羽似乎想起了佩尔亦黎说过的事情。
“佩尔西斯人结婚很早,十五岁便可以了,王要娶我,但我当时才十二岁,我很固执,就是不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我虽然不懂太多,但我知道一旦嫁给他,我就会永远待在这里,我连夜跑回家里,哥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到了风岚。他说他要挑战王,我知道失败的后果,王不允许别人轻易挑战他的威严,他通常会打断挑战者的一条腿,但哥哥赢了,哥哥对我说没事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说过要离开佩尔西斯的话,也学会了适应佩尔西斯的规则,因为我能依靠的只有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