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柔默然,好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了陈恒的意思:既然比我们两人才智更高的荀彧,都认为曹操比袁绍更能成就大事,那我们又何必离开兖州投奔河北呢?
原本他是来劝陈恒一起离开的,却反过来被陈恒劝说留下来,而且理由很充分。他看到的眼前的战乱将起,而陈恒着眼的是两个家族的未来发展。
陈恒看着高柔陷入沉默,不由心里一动,有了劝高柔加入曹魏阵营的想法。反正历史上你也是为曹魏贡献了一辈子的,还不如现在就来,还能熬个好资历。
嗯,未来也能和他有个照应。
“文惠兄,曹世叔与陈家有旧,而且新入主兖州,官吏必然缺少。如兄有意,恒愿修书一封将兄推荐,或许能谋个一官半职。”
“唉,柔不及子初看得远啊。兄之好意,柔先谢过了。”被陈恒一句话问醒来的高柔,感慨了一声,还抓住了陈恒的手。
好嘛,大汉朝的古人对人表示亲近,都是抓住对方的手,男人和男人
陈恒一阵恶寒,后世知道太多太美好画面的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习俗。连忙起身亲自给高柔的酒尊斟满水守孝不饮酒,也拿起自己的一饮而尽。
“文惠兄莫这么说,兄之才远在恒之上。只不过,恒如今已是家主了,思虑的事情难免会多了一点,唉”
是的,他必须要比高柔考虑得更多。因为陈太公已经入土为安两年有余了,世间已经没有人为他遮风挡雨了。
“柔之过,不该提及这些,让子初想起”
“没事,没事。”陈恒制止了高柔的道歉,“文惠兄,你觉得恒的提议如何?”
“唉,柔柔恐怕是有负兄之好意了。”
高柔看着对方殷殷期盼的眼神,不由叹了口气,又抓住了陈恒的手。
好嘛,这次没有理由把手抽出来了。
“为何?兄不见那王佐之才荀彧都”
这次变成陈恒急了。
“子初莫急,柔并非是不知好歹之人。然从兄有书招柔去河北,而且此事宗族众人也都决议定下了。”
高柔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也带动了陈恒的叹气。
古人宗族抱团观念很强,既然是宗族内都一致决定了,那么高柔也不会独自一个人留在兖州。
唉,算了,不强求了,反正以后高柔还是要回来曹魏阵营的。
想到这里,陈恒也不再纠结,又是一个拱手,“既然如此,那恒就期待着与文惠兄再次相逢的一天。届时必然与兄煮酒论春秋!”
他又趁机把手抽出来了
“好!柔届时一定与兄煮酒话春秋!”
好吧,历史的轨迹还是一样无法改变。那么小姐姐蔡文姬的悲惨人生呢
陈恒目送着高柔远去的背影,心里担心起远赴长安的陈到和廖化来。
公元192年,夏4月,王允与吕布杀死董卓。
而陈到也赶回来了。蔡邕并没有回来,但终于放下了固执,让小姐姐和其他家眷都回了陈留圉县。
并不是陈恒的劝说多管用。而是看到董卓将整个家族的人都封了候,连个才出生一百多天的孩子都有了候印当玩具。
月盈则亏、盛极则衰的道理,做了一辈子学问的蔡邕还是懂的。刚好陈家的私兵也到了,当下就一拍两合。而他自己没回来,是恪守着大汉官员的骨气。
唉,他永远都无法活着回来再看一看乡里了。
当陈恒看到小姐姐蔡文姬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叹息。
是的,蔡文姬来访陈家。一方面是表达对陈家的护送之情的谢意,另一方面是代表父亲来凭吊一下陈太公。蔡邕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没人代劳了。
只是和陈恒见面了,还是有点小尴尬。
她回到乡里就听蔡家里人说了,陈恒在亡父的坟茔前发过誓。
“子初”
一番礼毕,年已经十岁,长得惊艳天人的蔡文姬犹犹豫豫了一会儿,便拿出了羊脂玉坠,“此玉坠还是物归原主吧。”
“小姐姐,”陈恒没有伸手接过,张口就叫出了小时候的称呼,猛然又惊醒改了口,“文姬,此玉坠你就留着吧。嗯,还请原谅恒之前的孟浪。”
蔡文姬闻言脸上有点烧,垂下了头。她知道陈恒是指陈太公的叮嘱,让整个陈留郡都茶余饭后他们两个。
“咳咳,”陈恒脸上表情也很不自然,“如文姬不弃,恒愿以弟礼侍之。”
嗯,继续当世家之交的姐弟吧。
“就依恒弟之言。”
没多久,小姐姐蔡文姬就告辞回去了,然后也守了孝。
蔡邕被王允下了狱,然后死在了其中。理由是因为蔡邕叹息了一声,董卓不光礼遇他,还曾经一天三次升了他的官职。
6月,李傕、郭汜等西凉军部将围攻长安,杀王允败吕布。曹操击败青州黄巾军,收编为“青州兵”,实力急剧壮大。
而陈恒在一天夜里,将陈到和廖化都叫到了半山腰上。
高柔走了,小姐姐的命运已经改变了,曹操也成为一方诸侯立足乱世了,那么陈家的未来也该谋划一番了。
柔和的月光下,陈到如同笔直的树干一样跪坐着,静静的看着陈恒。他注意到陈家的家主,上唇已经长出一丁点胡子了。
但陈恒并没有说起让他来的原因,而是先问起了廖化。
“元俭,还记得恒曾经许你说,如果有机会,定然让你再续襄阳卢县廖家之声望吗?”
“回家主,化记得。”
廖化很恭敬,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
“嗯,相信你也知道了陈家与曹兖州有旧。恒思量了一番,有了两个想法,供元俭抉择。”是的,廖化已经在陈家呆了一年多了,已经养出好关系了,是时候放飞了。
“家主但说无妨。”
“其一,恒修书一封,将元俭推荐到曹兖州麾下,以元俭之才必然能有所成就。”
陈恒说完其一,便停了下来,看着廖化的反映。
而后者的神态已经变成平静如水,眼神清澈,看到他停了下来,便拱着手说,“请家主再说其二。”
“唉,元俭你可想好了。恒一旦说了其二,你就不能反悔了。”
“是。请家主言之。化绝不反悔。”
“好!其二,恒想让你和叔至去当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