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九月。
天地间已经是一片萧瑟。树木上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枯黄的野草蔓延到天际,和断墙残恒一起诉说着荒无人烟的凄凉。
徐晃骑在战马上,看着缓缓向前的队伍,不由心底里叹了口气。他最早是县吏出身,后无奈背了贼名,好不容易被天子封侯了,却即将要跟着杨奉去攻打天子的新都城。
难道又要背上贼名了吗?
他心里忧愁着。看着前方被仪仗拱卫的杨奉。虽然杨骠骑待我不薄,然并非雄主也,某之路在何方
“报敌袭!”
一骑探马从前方奔来,大声的吼叫着,打断了徐晃的思绪。
“整队列阵,戒备!”
他对跟随在一侧的军侯吩咐了声,便纵马向前观看敌情。
只见前方一股衣衫不整的兵卒正往奔来,看衣甲是曹军,带起了大片灰尘。而这些人的后方同样扬起一阵灰尘,似乎是在有人在追杀着。
咦?何人追杀曹军?
难道是韩大将军的人马?不对啊,他们应该在定陵县一带骚扰啊!
韩大将军,是韩暹。因为护卫天子回雒阳被封的,当时他的人马最多,所以抢了个好官职。但曹老大接到天子后,大汉朝现在已经没有大将军了。
徐晃疑惑着,用手放在额头上遮住了阳光细看,终于看到背后追杀的小股骑兵里有杆大旗,上绣着“夏侯”两个字。
夏侯渊!
他马上就知道是谁,急忙驱马到杨奉仪仗前,“将军,前方是夏侯渊在追杀,似乎是闹内讧了,末将请命出击,将人拿下问一问军情。”
“准!”
“随某来!驾!”
得到命令的徐晃,往本部兵马一挥手,便驱马率先冲了出去。瞬间,近千骑的马蹄声如雷,颤抖了大地上,也让狼狈奔来的兵卒们顿足。
直面冲向骑马,结果只有被马蹄踩成肉泥的下场。
只见一个队率模样打扮的人,直接就扔了手里的兵器,納首跪拜了下来,也带动其他的人下跪。
徐晃提着缰绳让骏马微微从侧绕过,往身后挥了挥手便继续向前。而他身后的军侯,很有默契的带着一小队将跪下的兵卒围了起来。
能将驰骋中的骑兵做到如臂指挥,徐晃的治军水平可见一斑。
而追杀的那小股骑兵也勒马,为首一名武将还取下了弓箭拉圆了。
“贼子尔敢!”
徐晃大喝一声,急忙将身体伏在马首侧,死死盯着了那只即将饱饮长风的箭矢。
“嗖!”
箭矢奔驰而出,快得连风声都来不及snn。但并没有射向徐晃,而是奔向了那名先跪下来的队率。
“啊!”
身后一声惨叫响起,徐晃扭头一看,却是那名队率已经被洞穿了肩膀。而那名拉弓的武将恨恨的甩了下拳头,便转身引兵遁去。
双方追逐了一会儿,徐晃便放缓了马速,前方已经快到襄城的地界了。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万一有埋伏呢。
等他回到军中,杨奉已经将那一拨投降的曹军给收编了。
理由是这些人原本是张邈的手下,投降曹操后,被夏侯渊的嫡系不公平对待,因口角而引发械斗,而夏侯渊偏袒一方追杀。
至于可不可信,没看到这些兵卒都伤痕累累吗?那名队率都被射穿肩膀了不是吗?反正杨奉是信了。
不过呢,在徐晃的建议下,还是将这些人扔进了辅兵营。辅兵营,也叫辎重营,负责安营扎寨埋锅做饭等杂事。
徐晃也终于知道请他吃牛肉的人是谁了。
陈恒陈子初?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好像公卿们谈起大儒蔡邕的时候提及过。徐晃,有点迷茫,摩擦起了胡子。
嗯,陈恒的计策算是成功了,也被徐晃给惦记上了。
冬,十月。
杨奉韩暹骚扰劫掠颍川郡,终于腾出手的曹操亲自提兵来战,双方在定陵、叶县一带拉开了阵势。
而陈恒跟着夏侯渊疾驰在阳翟的路上。他们遵从曹老大的命令,绕一个大圈子直奔杨奉等人的大本营,梁县。
是的,奸诈的曹老大在戏志才的建议下,要玩个声东击西、釜底抽薪的伎俩。
秋冬之交的天气,尤其让人讨厌。至少让陈恒无比的讨厌,雾霜满天的气候一直在琢磨着他的忍耐力。
每天五更用饭后便出发,直到夜幕低垂才安营扎寨。跟着夏侯渊日子不是奔袭,就是在奔袭的路上。也让他彻底觉悟了,“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速度是怎么来的了。
大爷的,这是裸的n啊!
骑着马的陈恒,大腿内侧第一天就被磨破了,然后就一直在磨破和结痂中来回痛与快乐着。血迹斑斑的裤子跟女子来了天葵一样,让周边的士卒都忍不住窃声偷笑。
好嘛,为了立功,我忍了。
陈恒咬牙切齿的被张仁扶下马来,漫长的白天过去了,可爱的夜晚已经降临,他终于可以为明天继续颠簸在马背上歇一歇了。
是的,他想立下功劳,为此拒绝了夏侯渊让他留在颍川的决定。记得曹老大就是接到天子刘协后,就迎来一片光明前途的。
他觉得再继续当个书佐,未来的魏国的蛋糕就吃不上一口了。
“子初,安否?”
夏侯渊走了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背上,很体贴的问着。
“无碍,谢太守关心。恒也是七尺男儿,也能吃点苦的。”陈恒一个拱手,露出了一个微笑,跟哭的差不多。
“善!再过两日,子初就不必苦熬了。刚斥候来报,梁县已经不远了。”夏侯渊赞了一声,马上就步入正题,“来,子初与某合计一下,如何拿下梁县。”
“喏!”
两人随地坐了下来,陈恒就先开了口,刚好他这些天在马背上也一直思量着,“想必夏侯太守心中已有计较,拿下梁县并不难。杨奉精锐在定陵一带与主公纠缠,余下守城之军定然不多,警惕性也不会太高。我等趁夜偷城,必然一鼓而下。”
接过夏侯渊亲兵头子递过来的麦饼,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以后,陈恒又继续含糊不清,“恒所虑,乃杨奉得知消息后,大军回夺梁县。”
“然也,看来某之心思瞒不过子初。嗯,子初可有想法否?”
“恒不才,有上中下三策,供太守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