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氏县。
一名将领打扮的大汉,正站在城墙上,有些愁眉不展。
驻扎在端氏的曹军,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动了。近两百骑依仗着速度来去如风,尽挑些偏僻之处,大肆破坏。还抢收不少刚熟的小麦!
能遏制骑兵骚扰的,只有骑兵。
他的守戎麾下,并没有骑兵。所以求援了长子县的上党太守,派了五百骑兵,结果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什么声东击西,什么围魏救赵等等,各种伎俩玩得炉火纯青。
真搞不懂,能有这等谋略、这种调度的曹军将领,竟然只带了不到两百骑来此小打小闹!
难道曹司空麾下,人才如此之多乎?
前五日,就更让人无语了。
己方的五百骑兵,忍不住敌人的挑衅,竟然犯了逢林莫入的低级错误!被人引入狭窄之处,以绊马索为堵,引火而攻!
秋天本来就天干物燥,火势猛烈异常,当场就被烧死了近三十多骑。而狼狈逃过一劫的,出了林子却发现,敌方骑兵早就完成了迂回,正等着呢。
己方中计,正士气大跌,哪能抵御。结果又扔了下了四五十骑的尸体,灰溜溜的跑回城里来。
好嘛,五百骑兵,去攻一百多骑,然后被得再度迎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名骑督,就很凄惨的、很坚决的率残军回长子县了!撂了挑子!
残军啊!
不过损失了不到一百骑的残军!
难道并州狼骑,自从吕奉先故去之后,就没有了脊梁骨吗!
泫氏县的都尉,对此无比愤怒,但是却无可奈可。他没有权力对那名骑督指手画脚,哪怕他姓高。
嗯,他姓名是高克,是并州州牧高干的宗族之一。
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仕途惯例。这种凭借血缘关系被一县都尉,在大汉朝并不稀奇。
但在民风彪悍的并州,却很让人鄙视。
高克的话语,并没与多少份量。那名骑督,根本不怕他会上书上党太守控诉。
唉,自为之吧。
无奈的高克,也只能领兵出去抢收了小麦,加强县城、关卡的防御。还让各个村子、乌堡各自保重。
是的,自求多福。
因为无论是哪里被袭击,等他领兵到了,曹军骑兵早就没影了。
“报!”
一匹探马从远处奔驰而来,站在城下就昂头行礼,“报都尉,城外十里有一支军队正往县城而来。”
嗯?天色都晚了,曹军竟然敢来攻城?
被打断思绪的高克,顿时就传令让人准备迎战。
心里还愤愤了一句:本来还在琢磨着,是不是上书一封给从叔高干,请求发兵去攻打端氏县呢!你们倒是自己送来死了!
哼!
不过呢,马上的,又有一骑探马疾驰而来:“报!都尉,是阳阿县戎卒运粮而来了。”
不是曹军啊
有些可惜,高克挥了挥手,让探马继续巡游,自己又开始在城墙上思索着心事。
没多久,城外就有一支有些臃肿的队伍,驱赶着驽马耕牛拉车,徐徐而来。
高克用手放在眼睛上,极目眺望。只见为首有一骑策马横n,身后还有一杆大旗,正被秋风吹得很开。
上面好像是个郝字吧?难道是郝伯道亲自运粮而来了?
高克又疑惑了。
他是知道郝昭这个人的。
他的从叔高干,还没有被袁绍任命为并州刺史的时候,郝昭就在并州小有名气了。
此人武艺高强,作战勇猛无比,还有些谋略。从军不过短短数年,便从一介小小伍长,累积战功成为军司马!只是很可惜,这个人对从叔的治理主张不太认可,脾气有倔,就被扔去了阳阿小县坐等发霉。
只是,他身为一县守将,怎么能擅自离开阳阿?
“高都尉,某听闻泫氏有曹军骚扰。是故不敢掉以轻心,只好亲自率军押送粮食而来。天色已晚,便想在泫氏借宿一晚,明日再去长子。”
刚到城门下的郝昭,不等高克询问,便自己说出了原因。
原来如此。
高克没有怀疑,直接下令让人开了城门,亲自下来迎接。一番客套后,便带着郝昭进城。他还很好心情的,很客气的说,今夜为郝昭接个风什么的。
嗯,他还是多看了押送队伍好几眼的。押粮的兵卒约摸一百,民夫约摸两百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的。
但高克并没有想到其他的地方,心里感慨的话语是:怪不得郝昭能立下那么多战功啊,他的麾下光看外表就知道是精锐!
如果某麾下也有如此悍卒,就直接率军去端氏县地界驻扎,哪能任凭曹军马蹄践踏泫氏的土地!
那些民夫看起也不错。不过也对,运粮是艰辛的力气活,怎么能不征调身强力壮的!
不出意外的,郝昭拒绝了他的好意。
直接表示职责所在,要于兵卒们一起守在粮车旁边休息。
果然是倔种!
都进了城池了,某有一千兵卒守戎泫氏,难道还能丢了你的粮草不成!这么不懂人情世故,难怪被扔去并州最偏远的阳阿小县。
想趁机结交一番的高克,被拒绝了也不再勉强,打了个哈哈就离去。脚步匆匆,连头也不回一下的那种。
所以他没有发现,郝昭看着他离去的背景,眼中尽是冷意。
是夜,三更。
原本沉沉睡着的郝昭,缓缓睁开了眼睛,活动了一番手脚便走出账外。却发现不远的火堆前,徐盛独立在深秋的凉意中。
高克给他们划的营地,是离城墙不远的一片空地。人口还算不少的泫氏城内,也就这点地方能安置粮车和人了。
轻轻的走了过来,郝昭压低声音,半是询问半是肯定。
“徐都尉,一夜无眠?”
徐盛麾下兵马虽然不过是六百,但已经是都尉之职了。
拜陈恒将一切功劳都往他身上堆所赐。据说得到消息的文稷,感慨了良久。他自己的都尉之职,奋斗了十年!
“嗯,某习惯了不在陌生之地睡。”
转过来了身体,徐盛露出了个微笑,“伯道,唤某表字文向即可,督军麾下只论军功,不谈先来后到。”
“喏。”
郝昭闻言眼睛不由亮了些,又问了句。
“徐都咳。文向,我等现在唤醒兵卒吗?”
“时候尚早,再过半个时辰吧。伯道莫担忧,牛盖已经带人去城门脚下潜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