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陆舟嘴巴蠕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思沐眉头微蹙,表情尴尬,正打算帮陆舟解围。
傅海棠忽然笑了起来:“果然跟小蛔虫说的一样,性格单纯,人比较闷,哈哈。”傅海棠招了招手,热情的说:“来,快进来,坐下说话,别被阿姨吓着。”
“没,没有这回事。”陆舟的声音很小,勉强挤出了笑。
“好啦,别纠结了,海棠阿姨就这样,你慢慢就习惯了!”莫思沐挽起陆舟的手臂,把他拽进了陈家的客厅。
“陈伯伯呢,他不在吗?”莫思沐四下看了看,随口问。
“他呀,哎,在书房里呢。”傅海棠说,瞟了陈仙根一眼:“根叔,去告诉老陈,思沐两个来了。”
“是,太太。”根叔答应了一声,朝书房方向走。
“来,咱们不管他,尝尝阿姨自己做的花茶。”
三人围坐在博古架前的一张中式茶桌前。傅海棠拿起放在竹制托盘上紫砂茶壶,往三个像初雪一样洁白的玉茶碗里倒了三杯茶水。一股淡淡花香立刻在客厅里飘散了开来。
陆舟望着白玉茶碗里,碧绿色的茶水,以及漂浮在绿水之上的两瓣纯白色的茉莉花瓣,大致明白了这茶为什么叫碧潭飘雪。
“愣着做什么,快尝尝!”莫思沐催促了一句。
陆舟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走神了。
“这茶真美!”陆舟由衷的赞叹,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小口。
“怎么样,味道正不正?”傅海棠紧张的问,很像一名急于知道考试成绩的小学生。
“天生丽质明前芽,清香入骨窨制花,叶形汤色皆佳品,异军突起徐公茶。”莫思沐微眯着眼睛,感受着唇齿之间的甘醇。
“怎么样,你们倒是给个评价呀!”傅海棠着急的催促。
“汤色如春水,茶香令人回味无穷。”莫思沐缓缓睁开了眼睛,笑着竖起了大拇指:“海棠阿姨,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你就得了徐公茶的精髓,看来您在茶艺方面很有天赋啊!”
“小陆,你觉得怎么样?”虽然听了莫思沐说的,傅海棠心里十分的高兴,可是考虑到丫头和她的关系如此亲近,说不定有意在哄她高兴,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听听小陆的吧,这小子人老实,说不定能给句中肯的评价,傅海棠暗暗的想。
“好喝,非常的好喝,让人有种站在深潭边,凝望着飘满花瓣的潭水的感觉。”陆舟如实回答。
“站在深潭边,凝望潭水,嗯,差不多就是我制茶时心里想的吧。”傅海棠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这才拿起手边那杯即将变凉的茶水喝了一小口。“能让我们家思沐欣赏的小伙子,果然不一般,呵呵。”傅海棠望着陆舟,眼神里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太太,老爷说再给他十分钟,十分钟后,他一定出来。”根叔走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老爷交代,让您再问问莫小姐,看她愿不愿意搬过来住,这样您照顾她也方便点。”
“嗯,知道了。”傅海棠点点头,没有微微皱了皱,立刻又恢复了笑容:“你陈伯伯最近迷上了一册古籍善本,生意也不怎么上心了,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顿了顿,继续说:“老陈他最疼你,待会儿他来了,你帮我问问他,到底在忙什么呢?”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了。”莫思沐满口答应,想了想说:“海棠阿姨,陈伯伯的身体您也清楚,我觉得您也别总由着他,该管的还是得管管。”
“管,管,哼,他也得听我的呀。”傅海棠苦涩笑笑,又给三人倒了茶水:“咱们不说这个了,喝茶,喝茶。”
第二轮茶水喝完,傅海棠看了莫思沐一眼问:“刚才根叔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您陈伯伯的意思你也明白,要不你就搬过来吧,正好给我做个伴儿。”
“是啊,莫小姐,您就搬过来吧,家里怪冷清的,要是有您在就不一样了。”根叔说。他一直默不作声的侍立在一边,随时等着傅海棠的吩咐。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其实,我早就习惯一个人……”
“别这么说,老莫把你托付给我,我总不能把你丢到一边不管吧。”莫思沐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略带浑浊的洪亮声音打断了她。陈蓝兴一边摘下戴在左右手上的白手套,一边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根叔见状快步迎了上去,接过陈蓝兴摘下的手套,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陈蓝兴是海湾市名副其实的首富。陆舟以前只是远远的望过他几次,像这么面对面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不由得仔细打量了陈蓝兴几眼。
陈蓝兴个头不高,体型偏瘦,面庞、脖颈、手腕和双手的肤色都比较深,甚至有些黝黑。他也像根叔一样留着小平头,不过他的头发没有像根叔那样全部白了,而是黑白相间的花白。不过最吸引陆舟的还是他有如世界屋脊一般高高隆起的鼻头,以及那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这个人果然不简单,陆舟在心里默默的想。
“陈叔叔,您又瘦了!”莫思沐没接陈蓝兴的话,反而发出了一声感叹。陈蓝兴笑着叹息了一声:“老咯……”
“您才多大啊,要说这种话,还不到年纪呢。”莫思沐说。
“对,丫头说的没错。”陈蓝兴坐到了陆舟对面的一张椅子里,双手叠放在小腹上,盯着陆舟看了几眼问:“你们重案组会一直存在下去吗?”
“是的,目前没接到解散的通知。”陆舟回答,收回了思绪。
“哼……”陈蓝兴的鼻孔喷出一声冷哼,不再说话了。
莫思沐和傅海棠交换了下眼神,笑着问:“陈伯伯,您最近在忙什么呢?”“能忙什么啊,还不是那点破事。”陈蓝兴看了陆舟一眼,欲言又止。陆舟心里没底,不知道重案组或者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脸上的表情既尴尬,又疑惑,总之是很难再挤出笑脸了。
“海棠阿姨说您收了一册古籍善本?”莫思沐暗中捏了捏陆舟的手,示意他不要太在意。
“嗯,看样子应该是先秦的,不过我还不太确定。”陈蓝兴说,有些心不在焉。“先秦的古籍?”莫思沐目露惊愕,好奇的问:“是什么样的善本?要是竹简的话,恐怕很难保存到现在吧?”
“善本,善本肯定是印刻本啊,呵呵。”陈蓝兴淡淡的笑了笑,幽幽的说:“能确定的是这是一册皮纸宋刻本,至于上面刻印的内容嘛,哎,就得不好说咯,也许是真先秦,也许不是,现在还不敢确定,得花点时间。”
“原来您把自己关在书房,是在忙着鉴定这册宋刻本啊?”莫思沐瞟了瞟傅海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说:“陈伯伯,据我所知国内目前能搜集到的宋刻本不到2000册,而且许多已经被认定为国家一级文物了,您这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