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思沐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什么事都不让她爸妈操心,但是我心里明的镜子似的,这孩子有事经常就搁进自己肚子里了,哎,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傅海棠侧着脸,有些说不下去了,眼泪吧嗒的往下掉,拉着陆舟的手却更加的紧。
“小陆,阿姨虽然见你的次数不多,但是阿姨能感觉到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孩子。”傅海棠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端详着陆舟的脸,带着哽咽说:“小陆,阿姨今天就正式把思沐交到你手里了,你能答应阿姨你辈子只对她好,宠着她,爱护她吗?”
傅海棠的眼珠停止转动,视线聚焦在了陆舟的眼睛上,胸脯微微起伏,像是等着医生的诊断结果。
“海棠阿姨,您,您……”莫思沐眼角湿润,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我答应您!”陆舟回答的很郑重,莫思沐的哭声暂时停止。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一样。陈家客厅里厚重的博古架、散发着清香的白玉茶具、围坐在实木茶几边的三个人,仿佛被什么咒语定住了,在时间长河里丧失了应有的活力和生机。
“好,好,有你这句话,阿姨放心多了。”傅海棠嘴唇蠕动了几下,打破了沉默。夕阳掠过玄关外的一棵白玉兰,均匀的洒在了她的脸上。“你们陈伯伯他就是那么一说,你们别太在意,只要思沐过的幸福,我相信他绝对能转过弯的。”傅海棠松开陆舟的手,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了莫思沐,然后又给自己抽了几张,仔细的擦起了遗留在脸上的泪痕。
陆舟打量着在夕阳里擦拭泪水的两个女人,腰杆挺了挺,深吸一口气,扶了扶眼镜,似乎有什么话很想说出来。可是当他无意间和莫思沐目光相交时,却再次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海棠阿姨,我晚上约了人。”莫思沐擦完眼泪,把纸巾丢进了桌边的荷叶造型的垃圾桶里,静静的注视着傅海棠。
“着什么急呀,你们两个难得来一回,阿姨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傅海棠匆匆擦完最后几点泪痕,赶忙说:“小陆虽说不是第一次来家里,可是作为你男朋友这可是第一回,再说哪有见家长不管饭的啊!”
“海棠阿姨,八字还没一撇呢,您着什么急。”莫思沐站了起来,若有似无的瞟了陆舟几眼:“我带他来就是想让您和陈伯伯帮忙把把关,您倒好,直接就当未来女婿了!”
“这遇到好男人呀,就得早点下手,再这么拖下去,你也不怕被别人抢走了!”傅海棠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莫思沐站起来时,陆舟已经跟着站起来了,可是限于莫思沐两人的谈话内容,陆舟除了不断升级的尴尬,根本没办法插上话。
“好啦,我都明白!”莫思沐挽着傅海棠的左臂,贴靠在她的身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再过一个礼拜不就是陈叔叔的生日了,到时候我们再来看您,只要你不嫌我们烦就好!”
“过生日乱哄哄的,阿姨就是想和你说两句话都不一定有空,哎,算了,估计你们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过二人世界,阿姨就不当老糊涂了,呵呵。”傅海棠拍着莫思沐的手臂,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莫思沐拽着走到了玄关处。
陆舟跟在两人身后,硬着头皮往前头,猛然间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树洁白无瑕的玉兰花。好美,就像海湾市从来没有下过的初雪一样,陆舟暗暗的想。
离开海王别墅区,莫思沐把陆舟送回了家里。陆舟下车后,走了没几步,驾驶室的玻璃缓缓的摇了下来,莫思沐手臂放在半落的车玻璃上,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抱抱我。”
陆舟一愣,停下了脚步。
“抱抱我。”莫思沐重复了一遍。
陆舟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走向车边。
“哎,是小莫吗?”楼上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陆舟和莫思沐心里同时一惊,莫思沐立刻笑声挥了挥手:“香芹阿姨是我,您好呀!”原来是站在窗边等着儿子回家的赵香芹,认出了坐在车里的莫思沐。
“小莫,你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啊?”赵香芹提高声音问。
莫思沐冲着陆舟眨了眨眼睛,高声回答:“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奥,有事啊。”赵香芹有些闷闷不乐,悻悻的说:“那好吧,有空的话,记得来家里,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等我有空,一定会来看望您和陆伯伯的!”莫思沐说。说完,冲着赵香芹挥挥手,又对着陆舟做了个“就这样吧,赶紧离开吧”的手势,发动了车子。
目送着莫思沐的车子消失在了海春路的尽头,陆舟这才转过身,走进了楼道。他很清楚自己对莫思沐的爱又加深了数倍,与此同时,心里的那根刺也往下扎了数倍。
六月八号,这天是农历的五月初六,端午节刚过,可是端午节的法定假期还有两天。这一天是“海湾首富”陈蓝兴的生日。海湾市所谓的“上流社会”,以及一些决心把握一切机会向上发展的人们,全部动了起来。
有人做过一项秘密统计,过去三年的六月八号前半个月内,海湾市的奢侈品销售额都有不低于45的短期提升。与之对应的,以六月八号为分界线,在后续的三个月内,奢侈品的销售会进入持续的淡季。进行这项调查的人把自己的发现称为“生日宴现象”。估计今年的“生日宴现象”正在继续,并且还会重演。
为了参加陈蓝兴的生日宴,陆舟提前申请了调休。孙大勇考虑到他和莫思沐的关系,并且真心希望他能趁着这个机会和莫思沐的感情更进一步,干脆利落的准了他的假。
下午400刚过,身穿湖蓝色休闲西装的陆舟出现在了海春路的人行道上。他看了看表,距离莫思沐过来接他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这身西装是莫思沐硬拉着他买的,陆舟怎么穿都觉得不舒服,于是打算在莫思沐到来前,多走两步,尽量让这身衣服更像是自己平常穿的。
“嘀嘀!”陆舟还没走出多远,路边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车窗缓缓落下来,出现了莫思沐的笑脸和揶揄的表情。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陆舟走向车边,蹙着眉问。
“不让看就不看了,上车晚了就排不上号了!”莫思沐说,车玻璃又升了上去。
陆舟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里,莫思沐在发动车子的同时,脸上又露出充满揶揄意味的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把衣服穿错了吗?”陆舟不安的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又抬手整了整勒的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领带。
“没有,这身衣服就是为了你量身定制的。”莫思沐收起笑,眼神有些迷离:“你回忆一下,你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穿过衣服了?”
“我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穿过衣服了?”陆舟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忽然觉得这句话其实并没有字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