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灯!”彭晶还没反应过来,陆舟忽然喊了一声。
“啊?”彭晶稍稍愣了愣,赶忙跨到门边,按下开关。
“吧嗒”一声响,客房重新亮了起来。
彭晶转头望过去,正看到陆舟左胳肢窝夹着长颈瓷瓶,右手按着一次性手套,把瓶口塞的死死的。
“嘭,嘭,嘭!”急促的碰撞声,不时传来。
彭晶盯着长颈瓷瓶看了几眼,用不大的声音问:“抓住了?”
“是,在瓶子里。”陆舟淡淡的说。
同一时间,8号别墅的院子里。
枝头的玉兰在风中摇曳,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幽香。
灯光很刺眼,在有限的范围内洒下白光。
远处的景物在白光覆盖不到的地方,一一隐藏了起来。
“听说那个前记者经常在龙首山收东西?”小郭问,打量了单青城一眼。“什么?”单青城侧着的脑袋转了过来,瞟了瞟说:“我不清楚,我只问东西,不问来历。”
“刘驰骋其实是他的化名,他的本名叫红心。”小郭的眼睛眯了眯,一字一顿的说:“就是前两天因为碎尸案被武警同志狙杀的那个红心。”
“是他?!”单青城眼里掠过一丝惊愕,用手扇了扇扑到茶杯前的飞蛾:“我只是听人说他有要紧的事,暂时不和我们来往了,没想到竟然,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听谁说的?”小郭快速记下单青城刚刚说过话,停下笔问。
“一个朋友,不算太熟。”单青城回答,仰头望着夜空,喃喃的说:“这小子倒是两清了。”
“单先生,什么两清了,能说的仔细点吗?”小郭盯着他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单青城神情萧索,视线落到了小郭身上:“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书房里,小刘三人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息着。
“怎么样,这下死心了吧?”小韩擦了擦额头的汗,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盖着白布的尸体:“要不然你去问问他,看他能不能帮你。”
“少说,少说风凉话,机关它就在这里,只可惜我们没办法破解,哎,真累,这瓷坛难不成是焊死在地上了?”小刘呼呼的喘着气,仍旧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
“要不然今天先到这里吧?蛮干不是办法。”夏成说,他用双手支撑着身子,勉强算是没有完全躺在地上。
“这底下要是没有机关,我他妈的把这个坛子吃了!”小刘恨恨的说,抬腿想在天青色的瓷坛上踹上一脚,临到跟前了却缩了回来:“哎,愁死了,要不然咱们去找根叔套套话,我总感觉他没给我们交实底。”
“也行,随便你,时间不早了,我不陪你玩了。”小韩说,支撑着想爬起来,可是手却不听使唤。
“你不跟我们一起把机关的事情弄明白,想干嘛去?再说了,你心里能放的下?”小刘白了他一眼,转头看了看问:“彭法医她们呢,怎么也不见来检查尸体?”
“你小子,气还没喘匀呢,又开始惦记小秦了,呵呵。”夏成笑了笑说:“放心,没人和你争。”
“没人,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小韩,你给我们当个证人,我害怕有人时间一长记性不好。”小刘的语气里多少带着几分敌意。
“我不作证,最烦的就是掺和你们这些烂事。”小韩摆了摆手。
夏成猛然挺起身子说:“小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在你和小秦之间横插一杠了?”
“别搭理他,谈恋爱的人智商都低。”小韩说。
“哼,你倒是没有明着来,可是你有心机啊。”小刘阴阳怪气的说。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夏成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可是当他感到人格被冒犯时,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
“好,你既然愿意听,咱们就当着小韩的面把事情抖出来!”小刘不甘示弱,咬牙切齿的说:“别的不说,就说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你显摆什么?你叨咕来叨咕去,还不是为了在小秦面前表现嘛,哼,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啊,哎……”小韩实在无语,摇着头叹息了一声。夏成攥了攥拳头,义正辞严的说:“你好好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是不是组长让我说,我才说的?你这都是吃的哪门子醋啊!”
“行,行行,夏成真有你的!”小刘双脚在地上一蹬,来了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夏成说:“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到,我今天把话撩在这里,要想追小秦,咱们公平竞争,用不着玩这些弯弯绕。”
“你大爷的,你个混蛋!”夏成就地一滚,站起身子的同时,冲着小刘的下巴就是一拳。
小刘来不及躲避,中拳之后,身子一歪,当的一声脑袋撞在了天青色的瓷坛上。
“你竟然还敢,你……”
“咔哒,轰隆隆……”
小刘扬起拳头,还没打出去,脚底下的地面忽然动了起来。
院子里,单青城清了清嗓子说:“我知道你想打听那册宋刻本的来历,哎,可是,可是怎么跟你解释呢。”单青城的眉毛挤在了一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小郭放下笔,看了他一眼:“龙首山大案纪实听过吗?”
单青城点点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别忘了案子是海湾市重案组办的。”小郭说,带着几分自豪。
“是啊,案子是你们重案组办的。”单青城点点头,幽幽的说:“这是个圈子,圈子你明白吗?就像一个循环一样。”
小郭没接他的话,拿起笔记录了起来。
“龙须村的苟家以盗墓为生,他们算是第一个环节,但是却在圈子之外。”单青城顿了顿,继续说:“能算在圈子里的都是掏过腰包的人,只不过大家所处的位置不同,肯为宝贝花的钱不一样罢了。”
“就拿龙须村那位姓齐的教师来说吧,他花钱雇佣苟家人下墓摸金,摸出来的东西,只要像样点,基本上都被他这样的收走了,当然了,他这样的人算是起点,有了他这样的人,圈子才算建立了起来。”
“东西总不能全捂在自己手里吧,你得找下家出货,这时候刘驰骋这类人就冒了出来,他们往往打着替某某某办事的旗号,来收最好的宝贝,事实上这类人关系网密集,黑白两道什么人都认识,东西到他们手里就跟搁在货架上一样……”
“真正掏钱的是我们这些藏家,可是藏家之间往往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有时候一个不小心,你就把别人心仪已久的东西搁在了自己的博古架上,哼,大家还都认识,弄不好还经常走动,这里面的醋意和敌意,你应该能想象出来吧。”
“哎,实话跟你说了吧,就连齐国林那样的人也容易遭人嫉妒,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凡是跟钱有关系的事情,就不会太简单,更别说你如果一不小心收了个稀世珍宝了。”
单青城紧咬嘴唇,不说话了。
小郭停下笔,琢磨了一下问:“单先生,您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告诉我们,陈蓝兴的死确实跟那册宋刻本有关系?”
“不,不是理解的那样。”单青城摆了摆手,蹙着眉说:“我想说的是,如果陈老哥的死真的跟那册宋刻本有关系,那一定是圈子里的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