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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醒来的时候，陆舟很明显的感到了一丝丝凉意。

“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差点就跳下去了。”耳边传来李小锦的说话声，陆舟同时听到了潮水拍打礁石发出的巨响。

“有时候我会想，人太聪明也不一定是好事情。”李小锦的语气带着几分傲慢。“聪明和智慧不是一个意思。”陆舟嘴唇蠕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海风扑面而来，他的精神又振奋了一些。

“你都被我挟持了，还敢说这样的话，怎么，不相信我会伤害你吗？”李小锦笑了笑，捡起一颗石子，丢进了海水里。

在石子落水的一瞬间，立刻被海水吞没了，陆舟甚至都没听到任何响声。“你看看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想对我做任何事情，我也没办法反抗，想与不想，又有什么差别呢。”陆舟说，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抬起腰，与此同时，他感到身下很柔软，看样子自己应该是躺在垫子一类的东西上。

“别这么想，人总要活在希望里，要不然我上次直接就从这里跳下去了。”李小锦说，陆舟努力侧了侧脸，看清李小锦穿着一身湖蓝色的休闲西装，面对着大海，右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是啊，人总要活在希望里。”陆舟喃喃的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你的希望又是什么呢？”

“我？”李小锦转头看了陆舟一眼，笑着说：“消灭一切邪恶势力，怎么样，这个希望很值得我继续活下去吧？”

陆舟没说话，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嗨，陆舟同学，别这么消沉，当这一切结束后，你还得回归重案组，还得当你的“全民英雄”呢！”

““全民英雄”，哼。”陆舟从鼻孔发出了一声冷哼。

“怎么了，不喜欢？”李小锦望着大海笑了笑。

陆舟又沉默了一会儿，用不大的声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李小锦显得很惊讶，拍了拍脑门指着远处说：“我曾经有个宏伟的构想，如果我们可以找到某种强有力的方法，让龙首山露出海平面以上的部分完全消失，你说海湾城会不会在海水的洗涤下，回归它最初的样子。”顿了顿，李小锦微笑着说：“让海湾市回归原点，我想我说的是这个意思。”

“让海水灌入海湾城？！”陆舟吃惊不小，呼吸变得很急促，挣扎着把头抬高了一些，望着李小锦说：“你，你疯了吗？！”

“我疯了，哈哈，这个世界的标准不是一直都是由某些人定义的吗？如果一切都听我的，你觉得还会有人说我疯了吗？”

“你，你……”陆舟实在支撑不住，脑袋又枕在了垫子上，大口喘息了几下，激动的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究竟受了什么样的刺激，才会产生这么疯狂的想法？”

“你了解我，哼，你了解我，真是笑话啊！”

李小锦冷冷的说：“你了解那个死去的李枫吗？！”

“枫，枫，你听我的，千万别胡来，别胡来……”

“晚了，一切的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李小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幽幽的说：“要是当年我从这里跳了下去，也许还来得及。”

“现在同样来得及，你相信我，没有解释不清楚的事情，没有……”

“老同学，你就这么相信我吗？”李小锦的嘴角浮现出狡黠的笑，漫不经心的说：“就凭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就能用足够多的炸药把龙首山炸平，真是笑话啊。”

“炸药，你要用炸药把龙首山炸平吗？！”陆舟又吃了一惊，使出浑身的力气，再次把头抬了起来：“枫，听我的劝，收手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么做的后果你想过吗？会有多少无辜的人……”

“整个海湾都是肮脏的，根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都该死，通通该死！”李小锦愤怒的咆哮，狠狠接连踢出几脚，把无数石块踢进了海里。

“到底是为什么啊？”陆舟望着漆黑的夜空，无力的把头又靠了回去，喃喃的说：“老师说哲学是研究怎么幸福的学问，你跟老师学了那么长时间，难道对幸福一点都不理解吗？”

“嘭！”陆舟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海湾市亮起一团巨大的火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陆舟在听到巨响那一刻，下意识转头看时，恍惚看到火光映照在了李小锦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杜副市长可真是鞠躬尽瘁啊。”李小锦淡淡的说。

“杜副市长，你是说……”陆舟不敢往下想了。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活下去的愿望就越强烈，我相信杜副市长也是这样的人，呵呵。”

李小锦眼睛眯了眯，接着说：“我之所以恳求他去炸了海鹏大厦顶上的那只呆鸟，就是看中了他比普通人更为强烈的求生欲，他一定可以活下来的，毕竟他可是海湾市响当当的大人物啊。”

“你，你，刚才的爆炸发生在海鹏大厦，你让杜副市长，不，是你，是你胁迫他去炸了海鹏大厦顶上的大鹏鸟雕塑……”

“差不多吧。”李小锦没有否认，俯视着陆舟，很认真的说：“老同学，你觉得他们理解改革精神吗？大鹏鸟，哼，狗屁！”

陆舟已经不愿意再听他的歪理邪说了，闭上眼睛沉声问：“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还没想好，也许会再做几件惊天动地的事，当然了，如果我心情还像现在这么好，说不定我还会和海湾市的“精英们”再玩玩的。”

“为什么？”陆舟打断了他。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好几遍了，看来我必须要给你个答案了。”李小锦摇了摇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是三年前那件事情的目击证人，一开始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因为我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燃烧了起来，却什么也没做。”李小锦叹息了一声，接着说：“我想过用死亡来惩罚自己，可是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需要惩罚的人其实并不是我，而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狗东西们！”

“我研究过海湾市的发展史，在很久很久以前，差不多二三十年前吧，海湾市安静，人也淳朴，处处鸟语花香，简直跟世外桃源一样……”李小锦眼睛微闭，手臂张开，似乎在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然后他们来了，污染就来了，高楼大厦，所谓的梦想，无数人嘴里的“好日子”，呸！就是这些无耻的说教，让海湾人一再的迷失，让整座海湾城都弥漫着一股腐臭。”

李小锦把天地当成了舞台，继续着自己孤独的表演。

“我要从根本上解决海湾市所有的社会问题，我不光要为思沐的父母报仇，我要替被整座城市吞噬的所有灵魂伸冤，为他们鸣不平，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全民英雄”，我才是！”

说到这里，李小锦歇斯底里的喊：“把他带下去，给我好好的看着！”

话音未落，几个矮小的声影出现在了山崖上，他们不安的望了望李小锦，赶忙把躺在软垫里的陆舟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