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姓名？”

对面传来小刘的问话声，黄恒耀忽然觉得审讯室的灯光比自家客厅里那盏亮的多，在这样的灯光下，他莫名其妙有种孤独的感觉。

“黄恒耀，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干嘛还问。”

黄恒耀打定主意，他要做一个孤胆英雄。

“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叫到这里来吗？”

小刘是这次突击审讯的主审，陆舟不在身边，他总是不自觉地想如果换成陆舟会采取怎样的审讯策略，会问出什么样的话。

“我哪里知道啊，你们让我来，我就来了呗。”

黄恒耀故意表现的流里流气，其实他在心里不停地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注意你的态度！”

坐在小刘身边的小秦专门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这样会显得她很威严，不会被受审的黄恒耀小瞧。事实上，这是小秦第一次参与审讯，只要看一看她那张绷的很夸张的脸，就能看出她比嫌疑人还紧张。

小秦叫秦月玲，是彭晶带的徒弟，她进重案组完全是为了配合彭晶的工作，所以在绝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和自己的师傅站在同一战线上。

此时此刻她的角色是监审和记录员，小刘问话时，她的主要职责就是做好记录，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开口的。

“我的态度怎么了，你们无缘无故的把我叫到这里，我的心情能好吗？”

“无缘无故，很好，你这句话说的很好。”小刘猛然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黄恒耀，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叫你过来的，尽快端正态度，把做过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听到拍桌子的声音，小秦心里一惊，抬起了头，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马上跟着说：“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吧！”

“说什么啊，我什么也没做，我说什么！”

黄恒耀的回答其实是句心里话，因为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警察想让他交代什么。究竟是和吴志国一起参与赌博，还是和夏茹之间的偷情，他实在拿不准，更不想冒冒失失地交代一件，自己把自己卖了。

黄昏时分，黑云似乎全部沉了下来。

十二层高的海湾机场办公楼，似乎由上往下被吞掉了一多半。

陆舟和孙大勇走了几分钟，才走到了办公楼前。

陆舟仰头望了一眼，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导致无数考古学家离奇死亡的埃及法老墓释放出的霉菌。

“来人了，来人了！”

原先坐在办公楼前台阶上的几十个人，忽然站了起来。

由于天色太暗，周围的路灯还没亮起来，陆舟和孙大勇竟然没有看到这些人。

“你们多消停一会儿，好不好？！”

这些人刚站起来，立刻有个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听口气多半是机场方面的人。

“要消停可以啊，你们尽快拿出个说法！”

“你们抓了我们的人，还想让我消停，当我们好欺负吗？！”

“对，对！必须给说法，必须放人！”

这些人顾不上搭理陆舟和孙大勇，像疯了一样，朝着办公楼入口冲去。不等他们靠近，黑暗中走出了两排人。不知道这两排人手里有什么，冲上去的人很快又退了回来。

“我们要不要先和这些人聊聊？”孙大勇想了解情况，又担心适得其反，一时拿不定注意，停在了原地。

陆舟想了想说：“算了，这些人现在还不能接触，我们还是想办法进办公楼吧。”

“孙队，是你吗？”黑暗中有个熟悉的声音。

孙大勇一愣，压低声音：“是我，谢队，你在哪里？”

“这边，小心点走！”

黑咕隆咚的有人挥了挥手臂。

孙大勇赶忙拉着陆舟走了过去。

一丛花木后面，机场派出所所长谢一民一脸苦笑：“大门走不成了，你们跟我钻狗洞吧。”

“钻狗洞？”陆舟愣住了，就听谢一民压低声音说：“办公楼后面有个小门，封了好几年了，昨天扒开了，那些闹事的人不知道，还算安全，我们绕到后面，从小门进去。”

随后，陆舟、孙大勇在谢一民，以及三四名机场警察的带领下，悄悄地绕过闹事的人，进了办公楼。

“你们来了，我们算是有盼望了！”

在办公楼里，谢一民说话也放开了声音。

孙大勇挤出一丝笑问：“现在已经这么严重了，你们出面调解也不行吗？”

“该做的工作，我们全做过了，现在守在门外的哪是机长啊，就是一群疯子！”谢一民摆了摆手，摸出一包烟，取了几支，让给孙大勇和陆舟等人。

孙大勇接过烟，谢一民马上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

陆舟不抽烟，又让了回去。

“那你们现在怎么打算的？”孙大勇坦然的接受了谢一民的“敬意”，他对陆舟很有信心，知道陆舟来这里一定能帮谢一民解围。

“还能怎么办，只能做好办公楼的保卫工作，避免和抗议的机长们起冲突了。”一名身材高大的机场警察回了一句。

“哎，只能暂时当缩头乌龟了，呵呵。”

谢一民为自己点着烟，自嘲的笑了笑，指着楼梯说：“走，跟我一起爬楼梯，打人的那两个机长暂时拘在四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你们怎么不把他们带回派出所？”陆舟有些疑惑。

另一名警察解释说：“人关在哪里他们就会在哪里闹，谢所担心把人带回去，机长们会冲到派出所闹，所以才……”

“也不光是因为这点。”谢一民带头爬着楼梯，回头说：“机长们抗议也是出于无奈，他们要个说法，咱们一时半会儿又给不出，说起来，咱们也有点责任，他们心里着急，做点偏激的事情，也很正常。”

顿了顿，谢一民接着说：“你把人抓回去怎么定性，聚众滋事？打架斗殴？扰乱治安？上头没定下这件事情的性质，咱们也不好处理啊，哎，另外，就是你把他关几天又能怎么样，事情还是没解决。”

谢一民叹息一声，继续向上爬。

陆舟和孙大勇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四楼第三间办公室，陆舟和孙大勇终于见到了打伤连凯诚的机长马红旗。

马红旗双眼布满血丝，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在他的身前，有一盒被打翻的快餐，还没来得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