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嫂回来的时候,段老大正捣鼓着他的捕猎夹,而段老二正提着斧头劈柴,最悠闲的莫过于段梓霄,围在邓玉娴的身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邓玉娴一直侧头听着,时不时搭上一两句。
“四弟妹,家里可是烧着水的?”段二嫂进院,先瞅了段老二一眼,见段老二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心里也说不上失望,转身就笑意盈盈的走进厨房。
邓玉娴闻声回头,见是段二嫂,连忙上前伸手接过段二嫂背在背上的背篓,温声回答:“早就烧着了,就等二嫂回来,等会儿我将这菜烧上便能吃饭了!”
说着,邓玉娴将背篓里的野菜全都拿了出来,仔细洗净,用了些方才熬制好的狍子油和几段辣椒一同翻炒到熟,洒上青盐水便算是完事了。
用过饭后,邓玉娴抢着将碗洗净,又一门心思扎进房间里,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拿着刺绣又开始绣起来。
段二嫂见邓玉娴这般积极,也不想太落后,一回房也是拿着刺绣便绣了起来。
段老二一进门,就见段二嫂垂眸,一脸认真的绣着刺绣的模样。他恍然想起,初见她时,她盛气凌世的将大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逼问他回沭阳的路!
想着,他冰冷的神色便缓和了几分,抬脚走了过去,坐在段二嫂身旁,段二嫂抬眸望向段老二,一眼便撞进了段老二隐晦不明的眸光里,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她的腰身就猛地被揽入段老二宽阔的胸膛。
段老二一抬手将段二嫂膝盖上的篮子抬起,扔到了一边,垂眸望着坐在自己怀中满脸通红眼神闪烁的段二嫂,他心口就闷闷的,似乎有些疼。
大脑里又不停的回旋着这些日子以来将他折磨得闷闷不安的梦境,喉结滚动,他生硬的吐出了几个字:“今晚,我们睡觉!”
“啊?”段二嫂诧异的惊叫出声,人就被猛地推倒在了床榻上,段老二魁梧的身躯随之覆上。
翌日,所有人都起得很早,便连习惯睡懒觉的段梓霄都被邓玉娴拖了起来。
毕竟昨日起晚的事,邓玉娴觉得脸上无光的。
却......唯独不见段二嫂的身影!
邓玉娴瞧着段老二那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作为“过来人”瞬间心领神会!
因为段老大和段老二提出来要继续进山,邓玉娴便动作迅速的煮好早饭,又将昨晚炒剩下的狍子肉用油酥好,放上辣椒和青盐翻炒好,便用早些时候收放好的荷叶包着,末了将家里的红薯又煮了好多,收拾着拿给段老大和段老二拿上山!
现在是非常时期,有消息从帝都传来,自先帝驾崩以来,新皇残暴不仁,构陷忠良,而朝中政权早已发生变化,在这样腐朽的统治里,众多文武大臣早就生出了不臣之心!
朝中动荡,那是迟早的事儿!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做好准备,待时机一到便杀去帝都,拿回原本少主的一切!
青岩镇偏远,所受波及甚微,这也是他们选择在这里休养生息的原因之一,但有的地方早已民不聊生,哀声四起,这天怕是在不久的将来,要变了!
邓玉娴在接下来的几天,都将精力花在了刺绣上,除了做饭吃饭绝不出门,便连哄着段梓霄的心思都没有了,段梓霄刚开始的时候闹得凶,后面得不到邓玉娴的回应,反而变得安分了许多。
终于,将最后一针收好,邓玉娴抬眸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将自己的绣品拿出来仔细的瞧了瞧,很是满意,嘴角瞬间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段梓霄见状,连忙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凑过去,惊喜的问:“娘子,你是不是已经把活儿都做完了?”
邓玉娴笑着点头,闪亮的眼眸里满是璀璨的光芒,她动作温柔的摸着手中的绣品,眉飞色舞的喜悦道:“赶了三日,终于将这些绣品都绣好了,只要日后我多绣些绣品,很快便能攒足银子了!”
“攒银子?”段梓霄眉头一挑,这女人攒银子做甚?
末了,懵懂的眨巴着眼睛,问邓玉娴:“娘子,你也娘亲一样,把银子全都攒下来吗?”
邓玉娴闻言,手一顿,按照规矩,只要还有长辈在,且不分家的话,不算是儿子还是儿媳赚了多少银钱,都是要交给家中长辈的,现在段家是段母掌家,按道理她刺绣的银钱也要交给段母。
但,出于私心,她是不愿的。
想了想,邓玉娴有些犯愁了。
嘴角的笑也落了下来,眉头紧蹙着,想着要不要私底下存些,可身边总是粘着一个大活人,她就算想做什么小动作,那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段梓霄见邓玉娴这般失落惆怅的模样,便有些后悔了。
眨眨眼睛,他嘿嘿一笑:“娘子,你攒银子是要给阿霄做衣服吗?”
邓玉娴闻声,抬眸望向段梓霄,轻声道:“明日我去镇上换了银钱,就给相公买布做衣服可好?”
段梓霄闻言,眼睛瞬间亮了,拍掌欢呼:“好耶,娘子要给阿霄做衣服,娘子攒银子给阿霄做衣服!”
邓玉娴扯了扯嘴角,眉心却尚未舒展,手指轻轻的从绣品上滑过,眼底的神色越发坚定了起来。不管段家有多少打算,也不管段梓霄给自己留了多少后路。她都要拼尽全力,在段梓霄需要时能与他比肩,在他不需要时也能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成为他的后盾。
哪怕她力量甚微,她也想去搏一搏!
而她,想要实现这一切,最缺的就是银钱。
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邓玉娴突然抬眸,嘴角轻勾着望向段梓霄,笑得无害又纯良:“相公,你说我对你好不好呀?”说着,对着段梓霄眨了眨眼睛,满脸真诚!
段梓霄眼眸一闪,毫不犹豫的拍掌:“好,娘子对阿霄最好了,就跟娘亲对阿霄一样好!”
邓玉娴轻笑一声,缓缓的从床榻上站起身子,俯身凑近段梓霄,慢声细语的又问:“那,相公,你觉得是娘亲对你好一些,还是娘子对你好一些?”
这话,让段梓霄有些纠结了。
剑眉紧蹙着,白皙的手拧在一起,想了半天,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着邓玉娴支支吾吾的说道:“阿霄觉得,娘子好像比娘亲对阿霄要好一点,但是娘亲对阿霄也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