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方才郑昭容问道的时候自己还提了一嘴问问李柯,不然只是来找杨昭仪说话,回头就跟着李柯走了,就很落入口舌了。
但其实即使如此,她也知晓此时的自己是万万不该要跟着出去的,特别是在杨昭仪说了让她进去那样的话之后。
只是来不及多想,她看着李柯就要走远的身影,在他跨出大殿门口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直接跨步上前追着李柯的身影走了出去。
郑昭容抬手,止住了絮絮叨叨说着话本子的奴婢。目光惊讶地看着匆忙追出去的温青梧。身子直了起来。
这什么情况?
真是为了问个什么吗?
郑昭容转头,看着杨昭仪偏殿门口,那门口站着的通禀小内侍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温青梧的身影。
郑昭容放下了手里的手炉,复而看向大殿门口,神色幽幽。
温青梧快拽追上了李柯。
“殿下且等。”她出声,这才唤住了前头的李柯。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温青梧,神色淡淡。
“才人有何事?”他微启薄唇,开口问道,语气淡淡。
温青梧看着面前的李柯,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就像是看普通的宫中人。
不,连普通的宫中人都比不上。
温青梧眉头微蹙,“你怎么了?”她放低了声音,询问道。
李柯看着温青梧,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看着自己,面上是一派茫然不解。毫不掩饰。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怕光是她这模样就能让他失了所有的责怪。
“温才人到底何事?”李柯不答反问。
温青梧看着李柯,“你到底怎么了?”她又问。放在身前的双手捏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柯。
她此刻心里真的很没有底,也不知他们俩直接到底是怎么了。
是他变了心,还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温青梧不知道。
李柯看着温青梧,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淡淡的,从未失态过。
当然,除了床底之间。
想到床底,李柯突然觉得燥热。即使是冬夜的寒冷都掩不住的燥热。又再想起司轻如和温青梧的事儿,燥热里不禁又多了烦躁。
这烦躁让他很想一把扯开衣襟。可是这是宫中,还是宫道之上。
他什么都不能做。
看出了李柯的烦躁。温青梧以为是自己惹得他烦躁了。茫然不解之中带起了些许失望,“你是不是厌了我?”她压着声音,忽而开口问道。
说着,温青梧很是认真地看着李柯。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即使黑夜让人看不清前路,但是六角宫灯的光打在李柯的脸上,再加上一旁提着灯笼光。
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温青梧发现自己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即使是在浓浓夜色之中。
“我厌你?”李柯反问,笑了一声,“我哪儿敢厌你。”
他哪里会厌她呢。若说厌,也定然是她厌他。
“若是不厌,你何以如此?”温青梧看着李柯,“这般待我。让人莫名其妙的。”
李柯不答,他偏头看着宫道。不远处有奴婢从另一条路走过,不敢抬头看这边,行色匆匆。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温青梧忍不住开口问道,她神色极其认真地看着李柯,带着疑惑。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儿惹得了李柯这般。
便只可能是他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我瞒着你?”李柯听到温青梧的质问,哂笑一声,“温堇则,这话该是我问你罢?”本来他想揣着最后的尊严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
即使满腔爱意给她,他也没有得到她的半分怜惜。便想着最后的尊重自己该要给自己的罢。
好难得稳住的姿态,在温青梧的质问中开始土崩瓦解。
“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罢?”李柯又问,逼问着温青梧。
温青梧茫然地看着李柯,心中几转之后,第一件想到的便是那个组织和自己的身世。
但是这是万万不能说的。李柯是宗室皇子,组织做的确实推翻天周王朝的事。这些不是一点儿儿女情长能比得上的。
家国大义之前,儿女情长不足一提。
虽说那个组织及其隐秘,但李柯毕竟是上一世做了君王的人。
本事定然不会能被他察觉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间温青梧心虚不已。
鬼都知道自己瞒着的那些事是足以抄家灭族的,何况是自己这点儿小命呢。
她抬头,看着李柯,“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温青梧小声地询问,极其谨慎。
她心里头完全没有底。李柯是知晓还是不知晓?若是知晓又是知晓多少呢?
若是知晓,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他又会如何处置?
李柯看着温青梧额的模样,便知她是真的有事情瞒着自己。不然决计不会这般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
能有什么事儿呢?不就是司沐那些个破事儿么!
看着温青梧小心翼翼地问着自己的模样,那试探地目光和话语,让李柯一时间只觉自己心里头堵得慌。
同时也十分厌恶。
其实若是温青梧能与自己坦然,其实他还是能听她解释的。但她竟还试探自己试探自己知不知道她的那些龌龊事儿么。
还试探李柯越瞧着温青梧的模样越是膈应。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李柯的燥乱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在温青梧的试探里头他脑子愈发清明起来,看着温青梧,就像是看一个笑话。
当然是笑话。
他也是个笑话。
自己想要捧在心尖尖儿上疼得女人,跟别的男人苟且。
还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苟且。
一想到他们会在那张自己与她颠暖倒凤的床榻上媾和,他恨不得撕碎他们俩儿。
温青梧没有说话,她只认真地看着李柯,看着他的目光。见他的审问中并没有阴郁也没有担心,没有危险也没有深沉。
只有不能掩饰的不屑和嫌恶。
她反而舒了一口气。
至少不是为了组织的事情。
她现在自己都还摸不清组织那些底。就像是摸象的瞎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摸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所以不想这么早将李柯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