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裁？温青梧看着季方，眼神晦暗。

季方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青梧，目光不变。

“自裁。”季方又重复道。说着似乎有些不耐烦，手中的匕首横起，作势割在柳叶脖子上。

这一刀下去，手里的小丫头直接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温青梧踟蹰地低头，看向手里的匕首。好一会儿，在季方耐不住开口催促之前，心中沉下，执着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处举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才人不要！”柳叶惊骇地大呼。温青梧对着心脏举起手匕首，抬头，看着柳叶布满泪水的脸上满是绝望。

“才人不要”柳叶声音充满哀求。

温青梧低头，对着心口，手起刀落。

“才人不要！”说着突然传来一声倒地的声音。匕首堪堪停在胸口，温青梧傻眼地看着自己梗着脖子迎上季方匕首的柳叶，僵化在原地。

柳叶再小，却也不是个傻子，哇哇哭着的时候早已明白眼前的景象。在温青梧为了自己准备自裁的时候，向来胆小如鼠的她直接抱着季方搁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横着一抹。在温青梧和季方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已经掉下了马。

“才人不要”柳叶摔在马下，躺在地上，脖子上汩汩流着血，原本亮晶晶的目光慢慢黯淡下去。

她一个罪官充入宫中的奴婢，这条贱命怎么比的上才人的呢。

“柳叶！”温青梧心里慢慢沉了下去，疾步跑到了柳叶的身边，双手紧紧捂在她的脖颈上，双眼猩红，不停喃喃：“不要不要”一边说着，一边撕下自己缠在身上的绷布，紧紧地缠在柳叶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

就在此时，背后一阵冷风！

温青梧瞳孔一张，以自己能做到最快的速度偏到一边，试图躲开季方杀过来的匕首。温青梧和季方的伸手天壤之别，即使用尽全力也是没有完全避开，匕首插在温青梧的左臂上，下一瞬，温青梧扬手一挥，指尖有粉末飞出。

季方反应极快，在粉末洒出来的瞬间就往后退去，可奈何将才是抱着必杀的决绝上前的，攻势太猛有些收不住，退开时也不自禁地吸上些许。

他站定身子，看着温青梧皱眉捂着口鼻，想要询问什么，忽而脑子晕乎乎的，正纳闷什么药这般快上头，只觉身子似往旁边倒去。

温青梧看着季方身子一晃，却没有倒在一旁，而是直挺挺地站起，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先是转头看了眼被绷带缠满脖子的柳叶，然后缓缓站起身子，目光沉郁地看着面前的季方。

这半刻钟本是给留吉的，既然留吉不在，那就给她好了。

温青梧从季方手里抽出他的匕首，对准他的胸口，狠狠一插。插进去之后，又怕力度不够，又扶着匕首柄使劲儿按了按。

木木站在原地的季方眼神依旧呆愣，瞳孔缩小成只剩眼白。

温青梧收回手的时候，旁边一阵马蹄声靠近。温青梧心中一惊，上前抱住柳叶想要翻身上马离开，却还是迟了。

“怎么回事？”熟悉的声音让温青梧停下动作，转身看向从林子里策马走出来的九牧。

“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知晓是一个组织的人，温青梧习惯性地提起全身的警惕。

九牧先是将温青梧从头到脚细细地看了一遍，才回道：“跟着你过来的。”他本带着奚官局的医者凉棚旁边值守，忽见满身缠着绷布的温青梧骑着马飞奔离去。想起她身上的伤，自己放不下心便跟了过来。

不想一进林子，人影就不见了。等他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里来。

听到九牧这般说，温青梧也没时间再去问什么，只想着怀里的柳叶。想起九牧是奚官局內侍令：“柳叶受了重伤，劳烦九公公救救她！”

“九公公？”九牧瞥着眼角嫌弃地看了一眼温青梧，目光掠过呆愣站在原地，心口插了一把匕首的季方。

血迹从刀口出流出，季方却不为所动。

“你对他用了巫？”

温青梧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了？”九牧会巫？

“你什么时候学会巫的？”九牧目光灼灼地盯着温青梧。

“巫？”温青梧摇头：“什么巫。”

九牧指了指一动不动的季方。

温青梧做恍然样：“我的小楼外面很多奇珍异草，想起以前看过的书，有几味药便可以用里面的花草做成。我就试了试。不曾想真做成了，就随身带着身上，以防万一。”

九牧听着，想了想。倒是信了温青梧的话。若是会巫，那夜也不至于会被司沐打成那般模样。

不再多问，九牧这才走到柳叶身边蹲下，拆开柳叶脖子上的绷带，切口处还有血冒出，温青梧忍住想要用手按在伤口上的冲动。

看一眼，九牧便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洒在柳叶的脖子上，处理好伤口，就着温青梧的绷带又缠了上去。

“如何？”温青梧声音有些急切。

“死不了。”九牧满不在乎地回道。

原来那时是柳叶自己去抓匕首自刎，季方当时注意力全在温青梧身上，虽然没有想到柳叶会突然动作，但反应还是极快的，在柳叶迎着脖子去自刎时，手中的匕首已经跟着退开，故而柳叶脖子上的伤口很浅，伤不及性命。

温青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口道：“九牧你会巫？”

九牧摇头：“不会。但懂一些中巫药的模样。巫术在中原早已失传，没听过谁会。”

说着，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温青梧，伸手拉过她的手。

温青梧想要抽出手，却被九牧按住，丝毫动弹不了。而后也不顾温青梧的挣扎，九牧将手指放在脉搏上。

片刻后，惊诧道：“你身子什么时候好的？”

对于其他人多有隐瞒，对九牧温青梧倒是不准备隐瞒此事。一是身份缘故，二是九牧本就精通医术，瞒也瞒不了。

“我也不知，大约一个多月的时候，便发现身子似乎没有那么笨重了，拆了绷带试着活动，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好了七七八八。”温青梧如实回道。

九牧听得面色不解，直接上手摸向温青梧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