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东站在狐兰亭身后,听着俩人对话,神色郑重,不管有用当然没用的,都没有露掉任何一句。
齐点睛静静的看着狐兰亭,见他似乎没有什么话说,淡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没什么事,师弟就先告退了!”
狐兰亭点头,没有起身,转头看着江玉东,轻声道:“送客!”
“是!”江玉东微微点头,转身送齐点睛。
缓慢测过身,狐兰亭看着一旁,依旧剧烈燃烧的碳火,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片刻,江玉东送过齐点睛,慢慢走回来。看着低头沉思的狐兰亭,略微犹豫,轻声说道:“丞相,玉东有一事不明。”
狐兰亭闻言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侧的江玉东,“问吧!”
江玉东略微犹豫开口说道:“刚刚您与齐大人说的止戈是...”
“止戈...”
狐兰亭看着江玉东神色复杂悠悠,缓缓抬头望向天边,沉默良久,说道:“止戈就是武,这个武字,便是鬼山一直贯彻,一直追寻的方式,也就是天下太平!”
江玉东眉梢微挑,目中闪过一丝茫然,“止戈为武,天下太平...”
“不懂!”
“我...”江玉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怪你!”
狐兰亭神色复杂,“说来,确实有些可笑,从我口里竟能听到天下太平四个字!我们历代鬼字一脉的弟子出山,都会处于朝堂的最核心,虽不曾杀一人,却有千万人因我们而死。”
江玉东语塞,他自然明白,狐兰亭所说的我们指的是什么,是所有鬼之一脉走出的弟子。
狐兰亭缓慢的转头看着江玉东,眼眸一改往昔,焕发着浓烈的神采,仿佛有火焰在当中燃烧,“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下山。”
“是为了...止戈...”江玉东有些慌乱,下意识说出口。
看出江玉东的紧张,狐兰亭又缓缓低下头,“大尧暴政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战事即将爆发,这便是师兄弟四人下山的因,我们出山后两年,战事平息,这是我们的果。”
江玉东略微沉默缓缓点头,四人一出分别加入四大势力,成就现在的四大王朝,造就现在四足鼎立的局面。目光骤然收缩,江玉东缓慢的抬起头,是呀四人皆是旷世奇才。就是因为他们妙计连出,通力协作才可以做到两年结束伐尧。若不是他们,当年貌合神离的伐尧联盟,究竟要打多久,十年、二十年...
想到此节,江玉东浑身突然一颤,茫然看着狐兰亭,“齐大人...那这次齐大人下山,是为了...可是现在是并不...”
“四个王朝,和平了近三十年,为什么没有人像当年尧帝一样自称为皇?他们一个个惊才绝艳,在他们心中当真就没想过罢王称皇吗?”
“可是到现在,我们在各国的谍子,都不曾...”江玉东茫然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玉东很聪明,非常聪明,很多东西可以说他是一点就破。话没说完,便已经想明白了,能够和平三十年,一半是因为各国需要发展,另一半是各国都有一个,像狐兰亭这样的人在压制。那齐点睛下山以后呢?狐兰亭等人还会不会在压制,如果不压制,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慢慢退居幕后,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在适当的情况推波助澜。
“想明白了!”狐兰亭平淡的声音,如碎人心绪的警钟,把江玉东拉回现实。
“想明白了!”
江玉东缓缓点头,眼眸泛红,刚刚了解的事,相信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煎熬。
狐兰亭表请恢复冷漠,“想明白,要做事了?”
江玉东微微点头,“您说!”
狐兰亭伸手提起铜壶,缓慢的往紫砂壶中倒满水,说道:“程之瑾今天在朝堂上,一句话没说,是因为他看出了一些东西,也是因为他被打怕了。花印秋敢在程之瑾没说话之前开口,或许是程之瑾授意,若不是便是他有所依仗,查查近日有谁进过花府。最奇怪的是刘启年,刘启年的反应太奇怪了,我要知道的前世今生。”
江玉东目光微微收缩,茫然看着狐兰亭,下意识点了点头,“是!”
“这些东西先禀告王上。”
“是!”
“齐点睛联系你,我允许你启动荀、勾两条两条线配合他。”
“是!”
“下去吧!”
“是!”江玉东缓缓点头,慢慢退下木台。
寂静的草青鸣鹤园,再度恢复寂静,狐兰亭盯着,注满热水的紫砂壶,默默无语。
微风吹过杂草,响起一声异样的响动,响声很正常,但出现在这里却有些奇怪。因为那声音和石子落水的声音有些像,但这里根本就没有池水,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狐兰亭表情没有变化,动作没有变化,但他却突兀的开始说话。
“茶刚泡的,要喝吗?”
“不喝!”声音清脆,刚正,但这声音出现的确让人感觉惊悚,因为没有人看到究竟是谁,或者哪里发出的这两个字。
狐兰亭缓慢的拿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我打算把你派去,试试能不能打进去。”
突兀惊悚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很厉害,防范心也很重,家里只有两个人,我没有任何把握!”
狐兰亭深深吐了口气,“如果你都不行,我就真的不知道,有谁行了,不管怎样试试吧!”
“好!”又是一声石子落水的声音响起,突兀的声音消失。
狐兰亭表情依旧一如既往的冷漠,缓缓拿起茶杯,放到鼻端,轻轻闻了闻。发觉依旧没有多喜欢,才一口喝了下去。
江玉东走过两排整齐的龙鳞树,缓缓转头,遥遥望着庭院方向。可以说他很畏惧狐兰亭,甚至可以说惧怕。但这些不能成为问题,更不足以掩盖,他对狐兰亭的尊敬与崇拜。
齐点睛表情淡漠宁静,狐兰亭究竟认没认出自己,他还不确定。单单只凭自己住在以前的陆府,这不足以说明过多东西。
恍然抬头,齐点睛看着曾经是陆字,现在的齐字,嘴角缓缓露出笑意,不管如何,将来的事,将来了。即使是自己,也不能掌控所有事情。
宋卓站在王姓前辈的木门前,双腿有些迈不动步。很早很早比齐点睛上朝还早的时候,他就已经起来了。有些紧张或者是兴奋的东西,让他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一个练刀的半步无畏大高手,相信自己即使再是一棵朽木,刻不出娇艳的牡丹,总能试着刻出一棵小草。
微微转头看着身后,冒着冉冉热气的早饭,宋卓脸色有些泛白,目中透着说不出的忐忑。他听说但凡是前辈高人总会有一些怪癖,即使是你表现的再好,再有诚意,如果不符合他性格,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木门缓缓打开,王文远从房中走出来,看着站在门前的宋卓,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奇怪情绪。作为宗师级别大高手,走到哪里他也不曾缺少过这样的追随者。
看着门口桌沿上的的清粥点心,王文远用手扶了扶因为彻夜酗酒发涨的额头,也不矫情低头直接开吃。
宋卓看着王姓前辈,没有顾及的直接开吃,反而显得有些尴尬讷讷,准备好的一堆说辞,一句没说出来。
王文远一边低头吃着饭,一边观察着宋卓。在宋卓身上他是一点灵气都没发现,反而显得有些蠢笨,他都有些怀疑小睛怎么就相中他了,让自己随便送来一个都比这强。
王文远慢慢抬起头,看着宋卓,“你叫宋卓?”
“是前辈...”
宋卓连忙点头,目中下意识的露出一丝慌乱。
王文远眼见此景微微摇了摇头,目中闪过一抹失望,轻声道:“对于刀之一途,我虽然不是特别了解,却也可以给予你一些指点,让你少走些歧路。”
“多谢前辈...”
宋卓目中闪过一抹兴奋躬身拾礼,脸上却多出一丝茫然。
既然王姓前辈不是练刀的,为什么齐点睛要骗自己。思索片刻,宋卓突然明白,相信如果齐点睛不这么说,只怕自己便会因为心中的胆怯,而放弃这次求教的机会。
“该说的话,都说了?”
齐点睛踏步走进内堂,看着宋卓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戏虐,“丑媳妇终于敢说话了。”
宋卓眼见齐点睛回来,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但听了齐点睛的后一句,眼中的复杂又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因为就在刚刚,他竟然又多了一个丑媳妇的难听外号。
“王叔叔,昨夜喝的可曾尽兴。”
齐点睛看着王文远嘴角露出笑意,昨夜两人把酒望月,竟是一人喝了三大坛兵戈酒。
王文远看着齐点睛,脸上露出笑意,“很好,昨夜的酒的确实是难得畅快,怎么今天晚上还打算陪王叔喝点。”
“当然,只要王叔愿意喝,小侄自然也是愿意奉陪,待我处理完正事,晚上便来陪您!”
齐点睛轻轻点着头,脚步却是没有丝毫停滞,径直向着后院行去。
缓步经过长廊,齐点睛推门进入后院书房,坐在书案之后,齐点睛拿起另一摞厚很多倍的书册。
早上拿走的奏折,是两年前就已经写好的平华策,而这一摞,则是昨夜请廷尉、光禄勋旗下所有官员的资料,和昨夜在青楼消遣的所有细节。
男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卸下包袱,那就是在女人身上,尤其是妓女身上,最容易暴露他们最原始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