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突然来,皇帝那份雅心瞬间被打断,脸上虽柔笑可内心凉了一截。一向来对郑贵妃的宠爱让这个女子行为大胆,可以不顾皇帝的意思,自己主动前来。
从皇帝的眼神中,柳飘憶明显的看出来,郑贵妃的前来皇帝也不怒不嗤,还是瞒宠爱的。
或许郑贵妃的前来正好解除自己这不愿多和皇帝交集的危机,是个救时的“好人”。
如此,柳飘憶起身微笑行了个礼,很尊敬的礼。
郑贵妃在柳飘憶的脸上打量了番,不由赞叹道,“早就听闻相府的柳小姐是个绝色美人,今日一见可真让人心动,连我这贵妃都稍逊几分,这样的美人引来不少男子的倾慕那是自然。”
她话过瞥了眼皇帝,神色中微有些酸醋之味。
柳飘憶甚知此话的重义,忙垂目低声回她,“臣女怎能和贵妃娘娘相比呢,贵妃宠惯后宫,天之娇色,臣女虽有些样貌也只是小家闺秀而已。”
郑贵妃听了心里极为舒服,脸上容颜也笑开,一副尊容贵雅道,“妹妹竟然来了,不如陪本宫逛逛御花园如何?”
皇帝嘴角扯了扯,欲张口将柳小姐留下陪他,简修此时忙附和道,“贵妃娘娘的邀请憶儿怎能推脱,不如陪娘娘去走走?”
这话简修看着柳飘憶说道。
柳飘憶凝视了眼简修,明白他这是将自己找个借口无需在皇帝面前了。明了他的意思后立即起身对贵妃福礼,“臣女也正想看看这御花园里的美景。”
郑贵妃莞尔一笑的看向皇帝,“皇上应该不会和臣妾计较吧。”
朱翊钧这才淡漠一笑,“不会,朕刚好和简修有话要说。”
御花园,各色花都被打理得很好,鲜花娇艳,满园芳香,引来不少蝴蝶的轻飞。
柳飘憶并无心事陪郑贵妃闲逛,可已经这样,她也只能敷衍的陪着散步。
郑贵妃也并不是真的对柳飘憶友好,只是为了拉开她和皇上之间多处的机会。
如此无聊的闲逛后,好不容易可以出宫了,柳飘憶才松了口气。
出宫上了马车,她不想直接回相府而是想去见见行如尘,当日在无生塔上拿来的小铜钟简修说过,在青鸾别院。
马车之上,简修一直盯着她,语气温和的说道,“今日进宫难为你了。”
柳飘憶目光清冷,只是淡淡回他一句,“没事,不过以后我不想再见那皇帝了。”
他探身过来,压在柳飘憶的耳边低声说道,“以后你的眼里所见到的男人只要是我就好。”
突然的挨近让她一张俏脸绯红一片,不知是车里热还是怎的,渐渐晕起了淡淡红霞。
她身子僵着,头也不敢动,诧异了片刻。而她在她诧异中突然一吻,吻在她的脸颊之上,让她颤动了身体。
如此的娇羞引得他不由的抿嘴一笑,坐正后依旧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一路,简修的心都因为刚才那一吻女子那娇羞的表情而愉悦,在青鸾别院门口下车时,他一直浅浅地笑着,他觉得自己如今很满足,很幸福,揽着她柔软的腰肢不撒手。
到了门口,他还如此般粘着她,让她更是害怕让人看见,用力推了推这人的身体。
简修这才放了手,整了容色。
才坐下,行如尘闻声就到了面前,他的眼角都在兴奋地抽搐,上下打量柳小姐,“看到柳小姐,如尘很兴奋,一切平安就好。”
话毕他立刻上去在柳小姐身旁的椅上坐下,伸出手来要探她的脉搏。
她来这是为了看那小铜钟,而简修带她来是为了让行如尘探探她的病。在润泽山庄,他心里明白得很那夜所发现的事,花桥见她如见到魔鬼般是什么意思,他都明白。
柳飘憶也不抗拒直接摆出手来让行如尘探起。
简修在一旁恭候着行如尘探后的结果。
“怎样?”在行如尘收手后,简修立刻问道。
行如尘轻风云淡的道,“没变化,还是一样。”
“哦。”柳小姐波澜不惊,淡淡嗯了声,恍似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当然她本就清楚,行如尘也清楚,只是简修不明白而已。
简修蹙眉,没变化,还是一样,那么就是她的身体还是那般虚弱,还是重症,还是不能医治的怪疾。
她的病到底是什么,这一直困惑在简修的心里,将行如尘带去一边的厢房,简修正色的问他,“你实话说吧,憶儿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怕是有些为难了,柳小姐可不让他说出来。行如尘愣愣的笑了笑,一副很无奈,闭口不言。
“说!”简修突然冷冽的轻怒,白面带煞地怒道。
从行如尘神色中,他看得出来,这人不会不知,只是变相的在隐瞒。
“大人,你知道后不好。”害怕惊惧行如尘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声云淡风轻的回应。
“好不好,我听后自己处理,你只要如实说出来便可。”简修冷言面无表情的道。
行如尘这次神情正了正,“那如果在下告诉大人,大人会怎样看待柳小姐?”
言下之意,憶儿真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简修蹙了眉,想到在罗定州,百姓口中的“妖”,就算如此,他也不怕。
“你如实说来便是。”
行如尘有些犹豫。
简修目光深邃再次加深冷冽。
“好好好,我说。”行如尘真的瞒不住他了,“柳小姐的命不久矣,她的身体里有一只蝶,她的灵魂与蝶共生,只要那只蝶活着,她就能活着,但蝶不长寿,要吸取精血才能活。”
“什么意思?”简修不明白。
行如尘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事。
“这么说吧,柳小姐如半人半妖。”
简修脸色瞬间阴沉,一把拽起行如尘的衣襟,轻怒,“你乱说什么呢!憶儿怎么可能是半人半妖!”
行如尘被他这么一惊吓,脸色不好,忙拔着他拽着自己衣襟的手,“你听我说,我没说她是妖,只不过她与旁人不同而已。”
“冷静冷静……”行如尘脸上陪笑道。
简修这才缓缓松手,冷静的看着他,“说清楚。”
这真是什么事。行如尘扯起唇来恭维的笑笑,“简单的说,就是有只蝶在她身体里,嗜着她的血,与她的灵魂共生。”
简修突然站不稳般脚一软,跌坐在椅上。想着她那脖劲处的蝴蝶印记,那么,那印记其实就是一只真的蝶?
在血月当夜,他看到的那一幕,可就是那只蝶在作祟了。
男人始终静默,幽深的瞳孔里漆黑一片,行如尘无法从他的眸中读出丝毫情绪。
半响他才抬起眸来清冷的盯着行如尘,问道,“那只蝶会永远留在她的身体里吗?”
行如尘嘴角颤了颤,脸色无奈的说道,“这个,那在下真不清楚。”
“你说憶儿命不长久?能活多久?”简修眸色倏然一沉,“几年还是十几年?”
行如尘扯着嘴角,又不愿再言,可到此时了不能不告诉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需要饮用精血,不然那只蝶将她身体里的精血吸完,她也就……”
他来到她身边时,她已经侧靠在椅上睡着了,可能是今日在皇宫里陪贵妃累着了,她迷糊的入了睡。
迷糊中,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好像看到他来了将自己抱起,又感觉是在做梦。
真是奇怪,为何自己会如此贪恋他身体的温度。他的怀抱让她感觉到安全,仿佛将她从危险的世界中隔绝,像是在无言地告诉她:有他在,什么都不必怕。
那是她所渴求的一个怀抱,温柔的踏实的怀抱,从在柳飘憶的身体里活过来,她就想要那么一个让她感觉安全的怀抱。
她的梦中不再出现阿宴哥,而是那个人的笑容,是他的笑容。可她这样的人能够拥有他的爱吗?
她哭了,在梦中凄惨的哭了。她是脆弱的,她并不坚强,她也想有好好的生活,有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有一个守护自己的人。
简修眉头紧蹙,被她眼角留下的泪痕触动心怀,修长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在梦中,她如此难过,他亦跟着难过。
她不知是梦是醒,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别……别走……”
我不走。
他坐在床沿边,紧紧的握紧她的手。此刻,他才感觉到她是如此的害怕,如此的不安。曾那个淡漠清冷的傲娇美人,此刻柔弱的让人心怜。
“你有我,别怕……”
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柳飘憶从屋里出来,这才明白昨日竟然就在青鸾别院没回相府。院中花架腾下,行如尘一身白袍,悠然的打着太极拳。
“他呢?”柳飘憶漠然的走过去,开口就问道。
行如尘瞥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慢慢挥舞着,悠然的回他,“大人肯定有公务,他说让柳小姐你就在这等他回来。”
柳飘憶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看着他那缓慢优雅的动作。
日光暖和照在她绝美的脸庞上,行如尘凝视了她一眼,含笑问道,“柳小姐可想学一学武?”
学武?
柳飘憶低眸愣了愣,恍似没有想过,可她又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行如尘收了动作,一脸微笑的看她,“不如拜我为师吧,我教你一套功夫,防身也好啊。”
脑海里她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的瑶村被毁灭的那日,如果自己也有武,就不会轻易在那凌云翼面前自刎了,她会和那个人决一死战。
“好,我学,不过不拜师。”
行如尘低沉而有些慵懒的声音道:“真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