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山的左手微微颤抖,警务电话贴在耳边,跟着一起微微抖动……
他靠在商川的怀里,软绵绵的坐在地:“老虎,不好意思,我们第一小队工作出现差错,导致整个行动失败,我有责任……”
五分钟后,高海山默默地放下电话,表情痛苦,一言不发。
江虹心急如焚:“海山师傅,吴支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横玉峰解围了?”
“唉!根本就没围,解什么围?”
“什么意思?”
“他们刚刚抵达山脚。在警犬支队的配合之下,特警支队先派出了三个突击大队,带着警犬分别从东、西两侧摸山。计划两个大队固守山的两侧,一个大队下到山的反面拉伏击网,等待突击队员到位以后,其余警力即刻山抓捕嫌犯。”
“这个方案很不错嘛?滴水不漏。”
“他们那边刚刚开始布网,我们这边一声枪响……”高海山摸了摸胸口,他说不下去了。
“那…特勤10号跟丢人了?”
“特勤10号潜伏在一棵大树,距离那个家伙不到百米。据他报告,犯罪嫌疑人在半山腰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其实就是一个木头架子,面盖着一层厚厚枝叶。他刚抓了一只山鸡,正在棚下烹饪,突然听见枪声,他就慌忙跑了。”
“大叔,这两座山相距千米,他能听见枪声?”邝霞不解。
“这是原始森林,非常安静,空气湿度又高,声音可以传播很远。你在那一边唱山歌,我在这边都能听见,更何况是枪声?所以,我才要求你们不要开枪。”
“呜……”一阵哭声传来,大家一看,只见夏冰冰坐在山坡,双手捂脸,正伤心的哭呢?
“小夏姑娘,不要…哭了。”高海山抬起了左手,忍着胸口疼痛,艰难的说。
“师傅,是我不好。”夏冰冰抬起头,满脸泪水:“我怎么那么笨?一心只想打跑野猪,就没想到惊动了犯罪嫌疑人?现在,坏蛋跑了,野猪死了,师傅也受伤了,一切由我而起。早知如此,我宁愿被野猪踩死,也不会去开那一枪。”
“不。”商川非常激动:“冰冰,不是你开的枪,是我,是我开的。师傅,面追究下来,处理我吧!不关冰冰的事。”
“我好汉做事好汉当,商川,你别替我扛着。”
“不对,刚才那枪是我开的,真的是我开的。”商川急了。
“是我开的。”
“是我开的!”
“是我开的!”
“好啦!你俩不要争了。”江虹劝解:“刚才情况紧急,大家都看野猪去了。至于你俩在争夺中谁走的火,我们都没看见,没有旁证,面也不好处理谁。我跟吴支解释一下,我们属于正当防卫。”
“黑子。”谭步高说:“我们打死了一头大野猪,虽然说是正当防卫,但它毕竟属于国家保护动物,可能要担一点责任。”
“我来承担。”高海山咬牙说:“小夏姑娘是第一次出车,虽说她是一个警察,但她也是一个女孩,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惊慌失措是正常的。我们警察也是凡人,更何况年青人,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这事不要争了,小夏姑娘,你别哭了。”
“正因为是首趟出车,我才希望好好表现,争取有一个好印象。没有想到今天凌晨睡过了头,误了大事,被吴支骂一顿。现在又捅出了这个娄子,我还哪里有脸回去见人?”
“冰冰,你别哭了,想开一点。”邝霞走了过去,跟夏冰冰坐在一起,轻声安慰。
“嗯!”夏冰冰点点头,抬起双手擦抹脸的泪。
“海山师傅,天快黑了,我们如何继续行动?”江虹抬头看看天空。
“老虎命令,取消行动,下山。”
“什么,我们不去岩云寨了?”
“我受伤了,去不成了,而且时间也耽误了。”
“斯雨兰怎么办?”江虹急了。
“如果她误入岩云寨,那倒好了。至少那是一个村子,虽然空无一人,毕竟还有一些破旧民房可以遮风挡雨,躲避豺狼虎豹。我担心的,如果她在原始森林里迷了路,这天一黑,她就是死定了,没人能够救她,包括我们。”
“你们下山,我去找她。”江虹斩钉截铁。
“不行,你开什么玩笑?你没有去过岩云寨,不知道路。现在天快黑了,一旦迷路你就出不来了,斯雨兰没找到,你自己先完蛋。黑子,不要以为今天凌晨你在棠阳车站冒险成功一次,你就头脑发热,一意孤行。”
“不找到斯雨兰,我不下山。”江虹站了起来。
“胡闹!这是吴支命令,你敢不听指挥?你是一个人民警察,必须服从命令,你明白吗?”高海山发火了,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他急忙捂住了胸口,张开大嘴呼吸,表情痛苦不堪。
“警长,你就听我师傅的吧!”商川恳求。
“海山师傅,我……”江虹赶紧蹲下,拉着高海山的左手,心里犹豫不决。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是铁的原则。”
“黑哥,你要敢去,我跟你一起去,要死咱俩就一块死。”邝霞赌气的说。
“这……”邝霞这一句话,终于让江虹后退了。他可以不考虑自己,但不能让邝霞跟着冒险。
“警长,你来扶着师傅。他的肋骨、右臂可能断了,必须抬他下山,我去做个简易担架。”商川急切的说。
“好!”江虹小心翼翼把高海山扶到自己怀里。
“我去给你打个下手。”谭步高站起来。
“谢谢车长!”商川从他的迷彩装双肩包里拿出一柄小的斧头,带谭步高去山坡砍树做担架了。
“海山师傅,那个家伙跑哪去了?”江虹问道。
“特勤10号报告,他往山顶跑了,钻入丛林就没影了。特勤10号害怕暴露,没有跟。他去棚子里看了看,几块石头架着一口破的铁锅,一只洗干净的山鸡炖在锅里,火还没灭。”
“这么说来,这个家伙肯定是个逃犯,藏身在这大山深处。”
“我想也是,就看他是谁了?犯了什么案子?你不是说,你有一个怀疑对象?”
“一年以前,我看过公安部的一个a级通缉令,通缉辰州市的一个杀人逃犯,名叫杜飞。一年多过去了,这个家伙无影无踪,依然在逃,通缉令始终还挂在网。”
“难道…是他?”高海山皱起了双眉。
“特勤10号为什么失联了?”
“他不罢休,还想再去找人。他跟老虎说了,手机快没电了,他先关机,找到了人再行联系。所以,老虎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海山师傅,看来下面更麻烦了。今天凌晨我跟他交了手,没抓住他,现在又惊动了他。这里方圆百里都是原始森林,他若跟我们捉迷藏,我们到哪里去抓他?”江虹忧心忡忡。
商川和谭步高很快做了一副简易担架:两根粗壮树枝,中间缠了一条条的藤蔓,非常结实。大家把高海山小心翼翼的扶去,让他躺下。然后江虹在前,商川在后,两人抬起担架,大家一起下山。
夕阳西下……
天边,一个红彤彤的火球即将落入远方山谷。霞光万道,洒向千沟万壑的峡山山区,洒向层林绿染的一片片群山,洒向高耸入云的天剑峰……
度过一个炎热白天之后,新的夜晚又来临了。
斯雨兰!你在哪里?江虹心里无限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