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带土的眼神轻颤了一下，认真看了自来也一眼，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见带土没有回答，自来也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

“如果你口中的无限月读，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能够带来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幸福的和平的话，那么，这样的和平和未来，应该是人人都会云集响应的才对。”

自来也缓缓说道，他一直觉得，真正的幸福，应该是大家都认同的幸福，而不是某个人单方面认为的幸福。

“真正的幸福，是不会被反对的。”

“如果，真正的幸福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只要将这个和平的方法说出来，所有追求幸福的人都应该会自发地去帮助你，尾兽、外道魔像……，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这个和平是大家都真心想要追求的，那么完全不需要去抢去夺，只要说一声，大家都会自觉地将这些东西带给你。”

“就如同当年的初代火影一样，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很难结束漫长的战争，所以他将自己的理念传达出去，将同样想要结束战争的人联系起来，联合了与自己有着同样想法的宇智波斑、猿飞一族以及志村一族，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家族联结在一起，才结束了以家族为单位的统治方式，组成了历史第一个忍者村，从而终结了战国时代。”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自来也一字一句地反问道，如果带土心中真的坚信无限月读是一件对所有人来说都能够得到幸福的好事的话，无论事实如何，只要他真的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他自然也会明白，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幸福的事情是不会得到反对的，所以，他完全可以将这个计划地内容大胆地说出来，然后让那些认同他观念的人们一起帮助他实现这个完整的梦想。

他想要九尾，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愿望告诉当时的四代火影，然后从同样认同这个幸福的四代火影和漩涡玖辛奈那里得到需要的九尾。

他需要轮回眼，也可以将代表着和平的无限月读告诉长门、弥彦和小南，然后从他们那里得到真心的帮助。

只要，带土心中真心的认为，无限月读所代表的幸福都是大家都期盼和向往的幸福的话，他应该会明白，自己完全可以使用这般和平的方式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他不仅没有将无限月读的事情说给其他大国的忍者听，甚至就连在晓里，大部分的人也都不了解无限月读的真相。

他使用各种卑劣的手段去从别人的手里抢夺各国的尾兽，操控政权，掀起战争，各种卑劣的方式和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用遍了，而到头来，自己真正的目的，却甚至连自己的同伴也完全瞒住，这样的做法，自来也可不觉得是为了一个大众意义的幸福的和平。

甚至于，他觉得带土的潜意识里也不这么认为。

“因为你自己心里也很明白，无限月读，并不是一个带给所有人幸福的真正的和平，所以你不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你清楚，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话，只会得到全面的反对，从幻术的世界中得到一切，这不是大众所认同的和平，相反，那只是另一个虚假的囚笼而已。”

自来也一字一顿地说道。

“没错。”

幸村点点头，自来也所说的，也正是自己想要说的。

带土口口声声所谓无限月读能够带来永恒的和平和幸福，但是这种所谓的幸福，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甚至都不敢将事实公诸于众，那么他凭什么就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就是大家都能享受的幸福呢？

“无论你嘴里粉饰的多么好，什么和平，什么幸福，但你永远都无法否认一点，那就是只有你自己能从无限月读中得到幸福，你只能代表自己，永远无法代表别人。”

幸村说得毫不留情，事实，他也完全不需要对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留什么脸面。

“你认为幻术的世界能够带来真正的幸福，所以你完全可以自己进入幻术中去，其他人有着自己的意志和意愿，不能简简单单地就被你的意志裹挟。”

幸村冷声说着，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都觉得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这种嘴里口口声声和平，手杀人放火的行为很扯淡。

你认为无限月读是幸福的和平没问题，那么，你给自己施加一个幻术不就得了，但是你哪里来的资格去代表别人做的这个决定?

你认为无限月读里死人能复活，所以现实里滥杀无辜就没事了?

你认为幻术的世界是幸福，所以别人也会在幻术世界中得到幸福?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觉得怎么样就该怎么样，你是钞票还是黄金咋地？

这种典型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做法幸村一直都很恶心。

人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你凭什么代替别人做出决定?

自由是所有人的天性，或许现实之中由于各种各样的限制，人们无法得到完全的自由，但是至少他们的思想还是自由的，可是无限月读，那不仅仅是**，却是连思想也要禁锢住，变成自己控制之中的东西。

“你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也不是所有人公认的领袖，你只是宇智波带土，你不是其他人，也永远代表不了其他人，你代表不了我，代表不了鸣人，代表不了卡卡西，甚至，你连琳也代表不了。”

他冷笑道。

“琳宁死也要保护自己珍爱的同伴和村子，你这个枉顾琳的遗志和意愿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用一个虚假的梦境去代替真实的琳做出的决定?”

“你以为你做的一切是为了和平，为了世界，为了爱情，为了琳?不好意思，我已经过了开玩笑的年纪了。”

他看着带土那越发苍白的面容，冷嗤一声，讽刺道。

这时候，幸村想起来自己前世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一些人越是认为目标很崇高，就越可以无所顾忌地使用卑鄙的手段去完成自己的目的。或者说一些人为了能够心安理得的作恶，就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非常光辉的理由。

幸村觉得，带土和团藏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打着为了木叶的旗号为自己谋利，另一个，口口声声为了和平，然后却毫无顾忌地恩将仇报，滥杀无辜，和他们的言行举止相比，或许只是一心救母的黑绝都要干净的多。

“宇智波带土，我告诉你，从始至终，你所有的目的都不是为了别人，什么幸福，什么和平，都是你自欺欺人的谎言，真正能够从无限月读中得到利益的人，仅仅只有你自己而已。而且……”

他低下头，靠近带土，然后才低声道。

“这种做法也根本称不爱情，因为你所追求的根本不是琳，只是一个有着琳的相貌，但是思想却任由你随意操控着的，打着琳的名义的傀儡而已。”

“……”

听了这话，带土的身躯猛的一震，他瞪大了眼睛，好似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一般，死死地盯着幸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努力了半天，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有双目之中，闪烁着一种深沉的，令人发寒的光芒。

“愤怒了吗？”

幸村见状没有丝毫害怕，只是仍旧这般盯着他，反笑道。

“现在知道自己的意志和思想，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被别人全盘否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吗？”

他站起身，看着脚下，声严厉色地咬牙道。

“那么就请你仔细体会一下，这就是在净土之中，被你否定了自己的遗愿和意志的琳，她的感受吧!”

他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

虽然幸村并不十分确定，对于带土的这种行为，净土内的琳是一种什么看法，但是，不妨碍他用这种方式给带土的伤口撒最后一把盐。

“唔……”

带土目光突然一怔，随即面容陡然间剧烈扭曲起来，他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胸膛剧烈起伏，双目直瞪，呼吸之间，嘴角溢出浓稠的鲜血，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挣扎了好一会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幸村。”

见到他这幅凄惨的模样，卡卡西眼中露出一抹不忍的神色，毕竟，带土是他曾经的挚友，如果可以的话，卡卡西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在身心同时痛苦的时候死去。

“我知道了。”

幸村深吸一口气，反正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对于带土，他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再说的了。

“你们……”

带土身体颤抖着，他睁大了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似乎还是想要说着什么，可是，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黑暗，同时，他呼出的气息也越来越低，最终如同微小的梦呓一般，什么也听不见了。

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带土的动作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轻，最终没有了动静。

他们沉默在原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即使这个人是给自己带来诸多痛苦的罪魁祸首，鸣人的心里依旧高兴不起来。

“自来也老师，无限月读，真的是能够带来和平的东西吗？”

幻术的世界，鸣人自己当然是不愿意进去的，他也从来不认为虚假的幻术就会让自己得到幸福，但是看见带土为了一个无限月读计划抛弃了一切，也背叛了一切，直到最后时刻，也依旧想要为了无限月读而豁出生命，这却让鸣人有些疑惑了，难道，无限月读真的比现实世界还要吸引人吗？

“当然不可能了。”

自来也轻声一叹，右手搭在鸣人的肩，回答道。

“无限月读，即使形容的再美好，充其量也最多只是一个美妙却又短暂的梦而已。”

“为什么？”

鸣人抬头看着他，继续问道。

“答案很明显。”

自来也耐心解释说。

“所谓低的无限月读，就是创造一个大型的幻术，将世界所有的生灵都拉入幻术之中，然后再幻术中创造人们想要得到的一切。从短时间来看，这样或许可以得到一定的幸福，然而这个幸福绝对不可能长久，因为世界的生命是有数的，而在无限月读中，从一开始，这个数量的极限就已经恒定了。”

自来也缓缓陈述道。

“或许人们可以做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的美梦，但是几十年之后呢？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终究会老去死去，由于幻术控制的关系，也不会再有新的生命降生，再加或许会出现的各种天灾的打击，生命的数量永远不会增加，但是依然会逐渐减少。旧的生命在不断死去，新的生命不会降临，那么终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一个没有生命的死寂的世界。”

“这样啊……”

鸣人恍然大悟，难怪大家都不愿意进入无限月读，那是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它最终的结局。

一个美妙但是又残的慢性自杀之旅，这就是无限月读的真面目，即使没有辉夜还有变成白绝的后果，事实也是如此。

现实的世界即使有着再多的不足，但是世界终归是发展的，未来会变得如何，人类的命运，忍者的命运，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命运，都需要靠人们一代代去努力争取。

但是无限月读，那个世界是停滞的，它从一开始就是巅峰，然后自从巅峰之后，就是不断的后退和衰落，能让所有人带来幸福的幻术世界固然有几分吸引力，但是这样的幸福，却是在葬送了整个世界的全部发展和希望的前提下制造出来的，它的顶点早已固定，未来的发展也早已凝固，并且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毁灭的结局。

有着这样的弊端，也难怪那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无限月读这个东西了。

“但是，他就看不到这一点吗？”

鸣人又看向躺在地已经没了气息的带土，这个人为了无限月读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在十几年前就设下诸多计划，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这么短视的啊。

“他当然看得到。”

自来也深深看了带土一眼，沉声叹道。

带土能够在忍界掀起这么大的风波，操控雾隐政权数年之久，还在幕后引导了晓的尾兽夺取计划，自然不可能这么短视。

“只是，有些叫做玉望的东西，遮蔽了他的眼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