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他连忙追问道：“照这么说，为什么国王陛下没有受到伤害？！”

“或许是因为我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吧。”老国王露出一丝苦笑，此时他的脸阴沉得可怕。

而此刻艾伦的内心，则犹如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海水打翻。

“利用价值？”

“嗯，我想聪明如你，应该已经想到了我口中的敌国指的是什么。”

“坎德拉？”

“确切来说，是新格兰德。”

“难道是圣彼得那帮疯子派来的杀手？！”艾伦似乎猜到了什么。

大教堂作为神迹曾经降临过的地方，曾是大陆所有人类都心驰神往的圣地。当然，是在他们知道新格兰德的诅咒之前。

“牧师早就已经死在了那场动乱中，是另一帮贼心不死的家伙。”

“等等，你刚刚说安娜王后死去的时候萎缩成一团肉球……”艾伦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不愿意说出下一句话。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艾伦，我们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在交流。”

“人、人体实验？”艾伦将语调压低了几分，可在安静的马车内仍旧清晰可闻。

“很不幸，那帮疯狂的家伙盯上了安娜。”老国王说到这捏紧拳头，朝马车的木桩狠狠捶了一拳。

“真是一帮毫无人性的家伙，居然把他们那见不得人的血腥交易，寻找到王后的头上来了！”艾伦自然知道人体实验需要的什么，他猜测安娜王后一定是受人蛊惑，在临产的时候喝下了某种致死的药物。

“其实也不全怪他们，是我没有注意到安娜的变化。”老国王眼神一黯，道：“我因为忙于整顿边境的部队，已经半年没有回到宫中，直到快要生产的前一天晚上，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国王陛下向来以大局为重，在下实在是自愧不如。”艾伦由衷地叹了口气。

“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的边境过于混乱，如果不亲自出面处理，很有可能对内地造成恐慌。”老国王依旧带着悲伤的语气，道：“我对安娜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甚至连她加入了神圣教会这件事，也是在悲剧发生后才得知。”

艾伦闻言陷入了沉思，他并不打算对此做出什么评价。

因为艾伦并没有亲身经历那一场动乱，所以任何个人的评价，都不能客观地反映出最初的真实。

信奉诸神的新格兰德人，给他们建立的教派起了个伟大的名称神圣教会。

虽然不知道身为莱茵公国王后的安娜，为何会加入隶属于敌国的教派，然而在那个混乱不堪的年代，莱茵公国的确有一小部分人与新格兰德人有着相同的信仰。

与之对应的，便是相同的疯狂。

“我知道你的心里肯定有许多疑问，等我说完自然会一一为你解答。”老国王看着艾伦棱角分明的脸庞，继续说着那一夜未完的故事。

“凌晨两点左右，我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手里的长剑已经出现了好几道缺口。”

“敌人黑色的身体在我的眼前倒下，发出一声不甘的痛吟。”艾伦注意到老国王此刻的眼神冰冷得可怕，仿佛又回到了当时那杀机丛生的环境。

“这些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门口或是窗台，从无声的交锋，再到临死前的挣扎。”

“显然这是一个纪律性很强的组织，他们在上一个同伴倒下之前，绝不会贸然发起进攻。”

“这样无休止的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我想那恐怕是我这辈子最煎熬的一个夜晚。”

“终于，在砰的一声脆响后，我手中的长剑折成了两半，不过我也用那截断刃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当下一个敌人从窗台爬进房间的时候，我再没有半点阻止他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鬼魅般的身影，一步步地走向兰道尔的床。”

“不要靠近他！不要碰我的孩子！”老国王突然提高的声调将艾伦吓了一跳，他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道：“当时我就像疯了一样跪在地上，朝那道死神般的身影求他不要伤害兰道尔。”

“呵呵，他似乎听见了我的呐喊，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敢打赌，那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眼神……我顿时意识到，他并不是人类。”

“他是谁？”艾伦忍不住打断对方道。

“只有神才知道。”老国王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不过，兰道尔那个家伙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居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安然入睡。”

老国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而艾伦从对方眼中看到的，则是深深的恐惧。

“仅仅一眼，我体内的灵魂犹如被成吨的巨锤所击中，刹那间变得粉碎！”

“我绝望地看见他的手中露出了一把匕首，并且迅速刺向了兰道尔！”老国王激动地快要站起身子，心脏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然后呢？”艾伦见他这副模样，顿时绷紧了神经。

“眼看匕首就要接触到襁褓上，我敢打赌，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难以置信的场景。”

“在襁褓的周围，瞬间展开了一道淡绿色的光罩。当阴影触碰到那道屏障时，居然硬生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那一刻，时间就如同静止了一般，黑色的阴影开始变得扭曲，随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懂吧，就跟喷溅而出的液体一样，下一秒就化为虚无。”

“王子殿下呢？他怎么样了？”

“一点事儿也没有。”老国王摊开双手，道：“然而当我回过神来，走进床边察看襁褓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墨绿色的碎片。”

“就是安吉莉娅公主所佩戴的那一块？”

“嗯，一模一样。”老国王点点头，“我正准备将它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一番，谁知道刚一触碰到碎片的表面，就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烧灼感。”

“后来呢？你是如何处理碎片的？”

“呵呵，那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