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无情听的不明所以,正要追问,却突然有人叩了叩门,急道:“老爷不好了!刚刚宫里有人来报,陛下要杀袁直袁大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震惊:“什么?!”
袁直那可是,满轩辕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清官啊!
待应迩一瘸一拐回到公子府,便见六无情和九无妄一起奔着要出门,与她正好撞了个满怀,忙藏起受伤的手,惊问道:“你们上哪去?”
六无情一脸凝重,未曾多想,只接话道:“倾笑楼。”
“正好,你赶紧走一趟扶苏荷华殿,去找太子商议一下册封典礼之事,此事迫在眉睫,切不可耽搁,”九无妄的手是一双弯弓射雕以佩吴钩的沙场男儿的手,几时干过处理文书这样的事,偏生关于太子典礼有一大堆的文书要处理,他看的头都快疼了,见了她来便顿时明媚,“此事我们去都不方便,只能交给你去,稍候我们府里汇合。”
“……册封典礼?”
六无情点了点头,凑过去轻声耳语了一番,将事都说清楚了,应迩顿时明白,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凝重:“我知道了,这便去。”
此事也算事关重大,除了她以外,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九无妄这便和六无情对视了一眼,迈步向外走,急急要赶到倾笑楼去,应迩却突然挑眉,向他道:“你也去?”
……倾笑楼那样的地方?
她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查出当年真相上,周旋在暗潮汹涌的朝堂里无力他顾,但倾笑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还是知道的。
当即一双眼微眯,紧紧盯着九无妄,流露出几分审视意味来。
九无妄被她这么一盯,只觉后背一凉,又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小姑娘的可怖杀气。
六无情挑眉,戏谑道:“哟,大事当前还有空捉奸呢?”
……捉你个鬼!
九无妄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这六无情!又皮痒痒了!
应迩却是冷哼一声,抬步就要往府里走:“那我也顺路告诉锦儿一声。”捉奸是吧?那也得叫上小锦儿一起啊,左右她跟九无妄再如何情深,也抵不过六无情一纸婚书来得不渝。
六无情脸色一变,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忙笑嘻嘻一把将她拽住了:“别啊,我们是去办正事的,你又有什么好与锦儿说的,白惹了那丫头担心不是?”
“左右是正事,通报给锦儿又有何妨?”应迩又狠狠白了九无妄一眼,不爽程度直线飙升,需要彻夜长谈而不得归的,可不得是“正事”吗?
六无情见她又要往里走,急得不行:“你吃醋便吃醋,这妒火又何苦烧到我头上来!”他这平白无故的,冤不冤啊!
“好了,”九无妄伸手拉住她,轻轻捏了捏她纤细的手,连眉眼都柔软下来,“我们此去,是真有要事,倾笑楼是公子府名下的,明面上是寻欢作乐之处,其实是收集情报之所,我们只是去查些事罢了。”
“……什么事?”
九无妄这便拧起了长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江南御史大夫袁直袁大人,被陛下无故定罪,要满门抄斩了。”
“什么……!袁大人?”应迩一惊,袁直可是,这举国上下人尽皆知的大清官啊!
九无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此事耽搁不得,我们就此分手,你去扶苏荷华殿负责新太子册封典礼的事,我去倾笑楼查一查袁大人的事。”
应迩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凝重,便背着手,见九无妄和六无情急匆匆赶往倾笑楼去了,望着他背影越行越远,忽觉心下不安。
若她提前知晓这一分手的结局,她还会让他去吗?
……或许,还是会的吧。
她这便又赶往了扶苏荷华殿,便见宫中绣坊的绣娘已经派了资历老道的师傅来为慕想宸量体裁衣,许是为了应付太子典礼,量得格外仔细,慕想宸转来转去一脸无奈,像个木偶似的被这些师傅们摆弄来摆弄去。
应迩见状不由噗嗤一笑,这一笑便宛如一道光,瞬间明媚了幽暗的时光,慕想宸便回以一笑,璨而生光。
正好量体也结束了,他连忙挥了挥手让人都下去,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叹气,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无奈道:“以往也不是没量过体裁过衣,从没有哪一次这么累。”
果然当上了太子,什么大事小事都突然变麻烦了。
“……毕竟是太子朝服,非同小可。”应迩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不爽来,“未至盛夏,怎么能坐地上?”
慕想宸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又站起了身,嘀咕道:“到了盛夏你也有话说。”
……反正就是不让坐地上呗,从小就这么爱管他。
应迩轻哼一声别过头去:“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他顿时像个孩子似的笑了:“哪能不爱听,你的话,我都想听。”
若是此生有幸,他情愿听上一辈子。
想起今日慕敬潇所言,她却不由敛着眉眼又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殷殷切切的目光,只道:“今日……陛下在我面前提起了应家之事。”
“……什么?”慕想宸凝眸一颤,急急道,“父皇他说了什么?是对你身份起了疑,还是试探?”
“我不知道,我看不透。”应迩摇了摇头,她真的看不透那个做了大半辈子帝王的男人今日的一席话,到底是试探还是无心,她只知道……
她怕了。
当从那人嘴里听见应家之事时,她是真的怕了。
呵,曾经她信誓旦旦自认为为了这真相与公道,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不惧生死,可真到了那一刻,原来她也是会怕的。
没有一个人,是不怕死的。
在生死面前,从来没有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