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前往接收火炮的第一骑兵屯,终于是将十尊火炮一个不落的拉回到新港大营,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自江准等人北上后,指挥部时刻都在关注此事,待得他们回归,陈何更是亲自迎了出来。
“哈哈哈,好宝贝啊,有了这些东西,外面的杂鱼们想要来闹事,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子板能不能承受炮弹之重!”围着火炮转了几圈,陈何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他们第一营前段时间刚刚配备了骑兵,这又要配备炮兵,实力已然冠绝大夏,可以说是独领风骚,等过段时间步兵全体换装,光凭他第一营七百弟兄,他就敢横推山海,到时候再带上三五马仔,直接武力占领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夏国主体人口跟不上去,朝廷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兼并战争的。兼并容易,可没有那么多靠得住的人去管理,反而更容易吃坏肚子,消化不良,徒增烦恼。
古往今来,无论中外,都不缺乏蛇吞象的案例,不过这些幸运儿的成功之路上,充杂着太多的运气和槽点。
而且,以过小的体量一口气吞下太大的地盘,初期基本都在给本族贵族们发蛋糕和恢复民生上度过,别指望国家什么有效发展,一是精力有限,二来他们也没那么高的觉悟,因为本质上都只是改朝换代,打倒了一批旧的权贵,又换上一批新的权贵,对文明的推动几乎为零甚至起了负作用,这不符合夏凡一贯的“保守”性格,也不符合夏国“文明之光”的定位。
过杂的琐事会干扰既定的发展计划。
更重要的是,少数派吞并多数派,结果往往都不怎么好,少数派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却在文化上输了个底掉,最后,惨遭被征服者同化。
因此,现在就向外扩张有些得不偿失。
除非有不长眼的家伙主动找死。
……
这时候,第二营营长严岗走了过来。
他望向这批火炮的目光有些复杂,语气中充满了感伤,甚至盖过了他对第一营的羡慕和嫉妒:“哎,自此,怕是英雄再无用武之地咯!”
他是个崇尚英雄的人,尤其崇尚演义中那些武力值爆表的大英雄大豪杰,如霸王、温侯、赵子龙一类。
当初他在攻打猛虎帮的时候,不就是因为猛虎帮帮主猛虎英豪表现神勇而自作主张下令生擒之,继而导致十数人受伤,差点害了自个儿头上的乌纱帽。
说起猛虎英豪,那家伙做了俘虏以后没几天,就被严岗这厮借了个由头调到自己身边当了个随从,最后更是混成了严岗的贴身警卫员,现在就站在严岗身后。
对于严岗的言论,陈何不以为然,“非也,非也,是个人武力没了用武之地,不是英雄……甭管什么时候,都需要英雄,英雄和个人勇武不能混为一谈。”
这两人也很有意思,要说两人之间,陈何的个人武力明显胜过严岗在上月的“骑兵争夺战”中两人较量过一次,结果不用多说但思想上,“五大三粗”的陈何偏偏迷信“团体”,“温文尔雅”的严岗反而有点个人英雄主义。
“但是,你不能不承认,在装备相同的情况下,自身实力强大,仍然会占据一定优势。”严岗连忙偷换了概念。
陈何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对,理是这个理,不然将士们那么辛苦的训练搏杀术干嘛?”他又不是学者,没必要因为一点个人观念上的分歧,非要和严岗争个你死我活。
况且,求同存异之下,两人还是很有一些共同点的,都是武力至上的坚决拥护者。
这是全体将士的共同观点!
拳头即正义,射程即真理!
大夏的疆域延伸到哪里,夏军的步伐就走到哪里夏军的步伐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大夏的疆域。
等等这些,俨然成了夏军公开的口号,甚至发展到公然做成标语悬挂张贴的地步。
要知道大夏现在总人口离满十万还差那么一点,控制范围也只将将木刻西南一角,偏居一隅,游离于主世界之外,怎么看,都不想像是大国、强国。
这种言论要是让外人听到,保不准会被笑死,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生中听到的最“无知”的笑话。
但在夏国国内,偏偏所有听过这个“笑话”的人,都选择了相信,包括原住民阅兵确实挺好使的,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一次酣畅淋漓的阅兵,作用更是凸显,一下子就收拢了绝大部分原住民的心,从一开始的心里抵触,到以“我是夏人”为豪,只是一次枪炮齐射的时间。
………………
听陈何提到近身搏杀术,严岗免不了露出憧憬之色,“老陈,听周局长的意思,君上有意打造一支……嗯,叫特种作战部队,里面的每一个队员要求必须都是高手,近身搏杀、远程射击,无一不精,除此之外,还要精通易容、潜伏、骑术、侦探、审讯、多种语言、情报分析……你说,有这样的兵吗?”
“有没有我不知道,倘若我有这样的本事,我干嘛去当兵啊,直接当官老爷多好!”陈何根本不信。
这是征兵吗?丫的招大内侍卫还差不多。
严岗哑然一笑,摇了摇头,认可了陈何的话,只当是自己听岔了,径直略过此事,转而往人群里张望,“江准,起点县尉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吗?”
“额……”
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陈何好不尴尬,他一来就被大炮给吸引住了,居然忘了这茬,这对起点县尉来说,是极大的不尊重,要是对方的气量小点儿,得罪死了都有可能,一时间他对江准都有了意见。
领导疏忽了,做属下的不赶紧提醒不说,你小子倒好,傻嘻嘻的跟着领导一起乐呵,害领导丢大脸。
江准猜不到自家老大的心理活动,闻听严岗询问,遂一五一十的将他与刀创见面的过程复述了一遍,顺便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小小气愤。
听起点县尉没来,陈何先是一阵欣喜,继而又是一阵恼怒。
既恼怒刀创不给面子,又恼怒手下这帮人不懂事。
瞧不起民兵可以大家都瞧不起,正规军嘛,没点骄傲怎么培养荣誉感,但问题是,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瞧不起堂堂从四品朝廷大员?
县尉和民兵能是一个性质吗?猪脑子!
“江准,走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要注意态度,注意态度,你怎么办事的?还是说,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卑职处事不当,请营座惩罚!”见陈何是真的生气,江准不敢开玩笑,连忙端正态度,积极承认错误。
当初态度最恶劣的副屯长王胜也站了出来,敬礼道:“营座,是卑职出言不逊在先,才惹得刀县尉生气,一切都是卑职的错,与屯长无关,还请营座处罚!”
“这不关你的事,给我退下!”江准冷着脸,朝王胜低喝一声。
他倒不是为了庇护下属,而是这件事本来就不是王胜引起的,他顶多表现的过于“积极”,主要是一开始大家的态度,正是由于骑兵屯所有人表现出来的集体蔑视,才让刀创感到了莫大的“伤害”。
“你给我闭嘴!”陈何一脚踹了过去,“回头写一千字检讨,内容要深刻,检讨要有诚意!”
江准闻言,老脸一抖,尿都差点吓出来了:“营座,不要啊,卑职情愿洗一个月袜子!”
那声音,那语气,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啊,对了,王胜不是说都是他的错吗?我刚又想了一下,他说的对,检讨应该由他写!”
江准只想大吼一声“妈卖批”,早知道惩罚如此惨无人道,他说什么也不讲这个义气。
王胜顿时心一揪,下意识的离自家屯长远点,低着头数蚂蚁,装作不认识他。
挺身而出什么的,不存在的。
陈何直接无视了江准的悲愤,转而看向严岗:“…这些臭小子都不让人省心,让老哥见笑了。”
严岗不以为意。
这叫什么事儿?
在夏国军方,谁手下要是没闹出点幺蛾子,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吹牛哔。
只要没违背原则,没违法乱纪,他们都兜得住。
不就是得罪一个县尉嘛,顶多麻烦点儿。
“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找机会上门道个歉也就是了……”严岗摆了摆手,就将此事略过,但是,另一件事他不能不在意,“江准,军械所那边负责演示操口炮的师傅,应该都过来了吧?”
虽说,夏军九成出自明清民时期的军队,这几个时期的军人,特别是清末民初时期的军人,对打炮并不陌生,但为了防止万一,炮兵们在上手之前,还是要经受一定的教导,毕竟火炮精贵,报废不起。
“都带来了……”江准赶忙说道,要不是他精明,这些人差点就被刀创给带回去了,要真是那样,可以想象上司的愤怒。
江准为双方引荐了一下,严岗语气和善,陈何满脸春风,纷纷拉着操口炮师傅们的手,一口一个“辛苦了”、“麻烦了”,然后就拉着他们往大营东边儿走去。
“将大炮拉往东边靶场,让炮兵们过来,我们要亲自检验一下这些大炮的性能。”
“还有,派个人去镇府,将王镇府和钱所长、邹所长新港镇物资所长邹凤来请过来……记得,是请过来!”
当新港大营的人赶到新港镇府的时候,王浩、钱德琨和邹凤来正好都没外出,大炮的事儿他们也略有耳闻,听说大炮已经运送抵达,现在严岗和陈何请他们去参观试炮,三人哪还不知道俩军痞屁股底下焖的什么屁。
话说新港港区的炮台一直拖拖拉拉,对此,新港大营早已不满,如今,大炮已然就位,炮台却没修成,说得过去吗?
纵使知道两人的想法,王浩三人还是准备去看看。
他们不是不知道炮台的重要性,这不是之前大炮还没影儿嘛,上面也没怎么催,再加上当前哪儿都缺物资,他们只是本着急缓原则,先就着更急迫的工程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炮台确实拖不得了,再拖下去,他们细胳膊细腿的,怕是不够人家两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