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令武的压制下,众人不得不克制住内心的躁动,维持住表面的安静,听着陈玉宣读完毕。
郡守胡令武、郡尉夏吉祥、郡右丞汤若芬职位不变。
吏曹主簿山川永升任郡左丞,郡右丞葛乔升任吏曹主簿,通政长司徒兰升任郡右丞。
而郡左丞郑伟、佥都御史张自在、郡右丞简提牧三人在被免职后,没有立即被安排工作,成为一桩“悬案”,好似一只毛球,萦绕在众人心头,让人心痒难耐,偏偏又挠抓不得。
望着躁动不安的众人,陈何悄悄凑到胡令武身边,低声道:“呵呵,这就是你事先宣布诸郡变动的原因?”
胡令武笑而不语,但意思很明显了。
他料定了吏部的决定,会在山右郡内部引起不安,凭借他本人的权威,也可以安抚下来,但总归不够有说服力,但提前透露新增三郡的消息,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众人会自动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郑伟他们被免职却没有得到新的任命,是不是要等到三月后,调往新三郡的行台班子任职?
如此,前后一连贯,顺理成章,众人,尤其是与郑伟三人有关系的人,也就不至于彷徨。
陈何了然点头,继而收回脑袋,不再说话。
作为手握重兵的将领,和地方要员之间,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的好。
短暂骚动之后,会场为之一静,气氛热烈而紧张。
因为众人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三位大佬被免职,那他们空出来的位子……
草,好大的诱惑啊!
而且,吏部左侍郎陈玉并没有下去,而是继续滞留在讲台前,显然,吏部的决定,他还没有宣读完。
这下子,众人的心,更痒了!
果然,陈玉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众人的猜想,某些人中大奖了。
“免去德布类浑城县县令职务,任命其为山右郡行台尚书、通政厅通政长。”
通政长的实权或许没有浑城县令大,但,通政长是从三品,属于高级官员行列,与县令之间有本质上的不同,况且,通政长是实权的行台尚书,地地道道的郡级大佬,不是被流放的边缘职务。
所以,德布类激动个不行,要不是场合不对,此刻应当有一场激昂澎湃的劲舞,方能符合他此时的心情。
“免去百里升浑城县尉职务,任命其为浑城县令。”
宣读完这两条人事变动,陈玉就施施然下台了。
郡级之下,只有德布类和百里升得到了提拔,或许更低级的还有,但那已经不够资格劳烦吏部亲自过问,吏曹才是管这个的。
而空缺的位置,暂时留作悬念,日后是从外地调也好,本地提拔也好,等消息就是,或许一直空着也说不定,反正大夏官员空缺是常态。
陈玉走下讲台后,径直和胡令武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直接退场。
他不属于山右郡,接下来的会议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没必要参加。
除此之外,没有得到重新任命的郑伟等三人,也陆续退场,毕竟职务已经没了,再继续赖在主席台上,未免不合适,也显得太不识趣,没看到有人已经眼巴巴的盯着他们屁股下面了吗?
与其待着不自在,不如光棍点。
当然,这也算不上人走茶凉,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三人被免职,并不代表三人从此失势,鬼知道他们下一站会去哪儿,说不得一跃调入中枢任一部侍郎,也不是不可能啊!
到时候,你大爷依旧是你大爷!
因此,三人离场之时,在胡令武的带头下,全体起立,鼓掌欢送,胡令武更是依次拍着三人的肩膀,说了许多鼓励和期许的话,例如“山右永远是你们的家”云云,体现了山右郡体制全体的人情味,给足了三人面子。
对此,三人非常受用。
脸上的笑容,总算没那么勉强。
三人走后,主席台位次调整。
在百里升复杂的目光中,德布类喜滋滋挥舞着右手,向众人致意,随即登上了主席台落座。
虽然只是末席。
但一个台上,一个台下。
天壤之别!
为什么德布类能在一群县令中脱颖而出?
他附郭县县令的身份是一方面,但众人清楚,更可能是朝廷对于他“热衷教育”的嘉奖。
…………
接下来,如夏吉祥所料,胡令武根本就没和他们商量,独断专行,直接拍板决定了众大佬的分管工作。
郡守主持行政全面工作。
郡尉主持军事、司法全面工作。
郡左丞分管官民关系、宣传教育、宗教管理、人事、民政等,并协管政法。
吏曹主簿主抓人事。
郡右丞汤若芬暂时分管经济、工商、港口、农业、渔业、水利等。
郡右丞司徒兰暂时分管土地资源、财税、住房扶贫、赈济、孤寡、城市规划、交通建设、外联等。
通政长主抓郡行台一切杂务。
夏吉祥脸色很难看,郡左丞的那条协管政法,让他感觉跟吃了苍蝇般难受。
该死的老匹夫!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很开心。
汤若芬和司徒兰更是巴不得班子成员永远就这么几个才好。
或许能理解夏吉祥心情的,只有台下坐着的某些人,比如布鲁恒,顶头上司换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换了个与自己不对付的人,这就要命了。
他这个提举农林厅,怕是干不了多久了,指不定要被踢到哪个边缘衙门养老呢。
养济院就很不错……
………………
会议有条不紊的开着,但开着开着,大家逐渐回过味来。
主题不对啊!
建仓库,储备物资的事儿,需要郑重其事的拿到这种级别的会议上来说吗?
这不是一直都在做吗?
然后大家明白,数量上不对。
太大了!
这没灾没祸的,储备这么多物资干嘛?
粮食、衣帽、鞋袜、被褥、帐篷、医药、背包……
而且,还强调民兵的训练……
昭然若揭!
这是,要打仗了!
夏吉祥阴沉的脸色豁然开朗,跃跃欲试。
各县县尉也都摩拳擦掌,全身热血在沸腾。
战争,意味着军功,军功,意味着升官发财和扬名立万。
名利双收!
唯有刚刚升官的百里升郁闷的吐血,一时不知该欢喜还是难过。
而主席台上的木刻伯泊炎陀,却是心潮澎湃……被气的!
这么大的事儿,他事先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
打哪儿?怎么打?动用多少兵马?他一概不知。
会不会针对的就是他木刻藩?
很有可能啊,不然为什么不提前跟他打招呼?
按照惯例,东部战区出兵,没理由放着他们木刻藩的兵不用!
思前想后,泊炎陀只想到了两个可能。
要么,朝廷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要么,朝廷这次打的就是他。
一想到此,泊炎陀不免惊慌失措,而又想到自己现在就在魔窟当中,竟然心若死灰,自己把自己吓瘫倒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