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身为曾经的奴隶,现在的郡办招待所服务员,虽然只是编外,工资比编制工少三成,但只是管一个女孩子的生活的话,其实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为公家服务,工作体面,平常接触的客人,最次的也是下面县镇的镇长、科长,或企业老板、工厂厂长。
这份工作,有的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羡慕。
薪水不薪水的倒在其次,主要是方便钓凯子。
如果只养自己一个人的话,红玫瑰巴不得在招待所干一辈子,直到退休。
但她还有个幺弟。
红玫瑰没读过书,人生大辈子也都被拘在闭塞的大宅院中,但两年的服务员生涯,大大拓广了她的眼界,让她从大宅院的束缚中挣脱了开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产生了紧迫感,她自己的未来可以将就,但弟弟不能一辈子没出息。
她有一个“宏伟”的愿望,她希望她的弟弟能给家族挣得一个姓氏。
夏人全部有姓氏,但本地原住民并不是,姓氏只是少部分贵族的专利。
当然,夏人并不觉得姓氏有什么尊贵的地方,只要本人愿意,在民政局户籍科进行身份登记的时候,完全可以给自己现取一个姓氏,随便取什么,官方都会承认,只要以后不再乱改就行。
但,官方也没有强制原住民拥有姓氏,因而导致这一政策,许多原住民不知道,限于认知,他们甚至都不敢想还能这样操作。
红玫瑰也是一样,到现在,她都还以为拥有姓氏很难,奴隶想要拥有姓氏,在她看来更是一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为,故而,她把这个“奢望”深深地埋在心底,谁也不告诉。
只是一个劲儿的督促弟弟马蹄铁努力,向他灌输发愤图强,光宗耀祖的思想。
今年,马蹄铁满十五岁,到了大都督府和兵部联合制定的最低参军年龄。
红玫瑰果断怂恿弟弟报名参军。
平民子弟想要飞黄腾达,参军是最快最宽的上升途径。
这是她从向来照顾她的招待所文提辖那儿取的经。
那位文提辖是真看重她,不仅建议让她弟弟参军,还亲自写了介绍信,介绍红玫瑰去新港港口区通政室工作,并且帮忙负担船票。
对此,红玫瑰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欣然接受。
马蹄铁不放心姐姐一个人远行,特地趁着正式入伍前的一段空闲时光,来送送她,不过只能送到安远县就要下船,之后走陆路回浑城县新兵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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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还是不放心你,要不,咱们在下一站武定县下吧,咱们一起回浑城……”马蹄铁半担忧半期望的看着红玫瑰,建议道,“新港有什么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哪比得了浑城?我现在参军了,每月都有饷银拿,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好好待在招待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再给自己置办几套新衣裳,多吃点好的,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等我立功回来,给你盖大房子住!”
红玫瑰只是看着他笑,不说话。
见她这副态度,马蹄铁就知道自己白说了,忍不住嘟囔道:“文提辖也真是的……”
“不许你这么说他!”红玫瑰不高兴了,睁大眼睛瞪着自己略显稚嫩的弟弟,“两年来,文提辖一直对我家多有照顾,如果不是他,许多事情都不会那么顺利,他对我家有恩,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说人家,我不爱听。”
“不说就不说。”马蹄铁撇了撇嘴,然后斜乜着红玫瑰,“我看他帮你,也没安好心……好好好,我不说……”
“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家伙?”
红玫瑰一下子人如其名,脸色红彤彤的,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
“找打!”
……………………
颠簸半月,客船慢悠悠的停靠在了新港码头。
“哈哈哈……”白罗浮站在舷梯上端,望着熙熙攘攘的大夏第一港,一时豪情顿生,“今吾来矣,风云动者!”
遂背起行囊,第一个迈步走下舷梯。
身后,来万也是意气风发。
“我欲遂凌云,扶摇上九天!”
两人大笑离去,徒留一群船客在那儿议论纷纷,看他们的背影,像是在看“傻哔”。
但并非所有人都这样,某些年轻人就被激的热血沸腾。
“吾辈当有此豪情!”一挽弓挎刀的年轻武士混在人群中,目光灼灼。
人群最后,红玫瑰羞涩低头,双手搅动衣摆,只感觉心儿如小鹿乱撞,怦怦跳。
她没听明白,但感觉一定很厉害。
少女崇拜大丈夫!
尤其是有文化的大丈夫!
前面,白罗浮和来万两人,装完比就跑,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人的反应。
两人游走在人挤人的码头上,四下东张西望。
两人的行为举止,落在心眼比蜂窝煤孔还多的各行业牙人眼中,那就是潜在大客户的标配。
外地人有钱人肥羊!
目标确定,还等什么?牙人们运用起锻炼了数年的超常规身手,以香江狗仔的速度,呼啦啦飞奔向白、来二人。
一时间,问旅社的,问饭店的,问车的,问导游的,问挑夫的,还有问大保健的,叽叽喳喳,吵的两人不胜其烦。
“谢谢,我们不需要,我们有住的地方。”
“不需要,我们刚吃过。”
“不要,我们知道坐车。”
“不要,我们认识路。”
“不要,我们自己能背。”
“不……嗯?大保健?咳咳……这个以后再说……先留个联系方式。”
好不容易两人才摆脱了人潮的阻拦,来到一块稍微空旷的开阔地。
“拜维,如果你敢撇开我一个人去,我鄙视你。”来万认真的道。
“你不是要努力学习吗?”
“劳逸结合懂不懂?偶尔放松一下,有利于大脑休息。”
“……”
“来万,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要为你的未来负责。”
“你不能这样……”
“让我看看……”白罗浮不想再理会来万的“无理要求”,径直四下寻找起公交站台来。
报社寄给他的信件中,有介绍新港的交通情况,所以白罗浮说他认识路,并非完全胡扯。
前提是他得找到公交站台。
“拜维,那边。”却是来万先找到了,“那边,看,新港港务局第一分局,是那儿吧?”
“嗯!”白罗浮点头,“信上说公交站就在第一分局大门口左手边不到十米,咱们过去找找。”
“一会儿怎么坐车?”来万问道。
“报社给我租好了房子,我们坐一路车直接到宁波路路口下,新港日报总部就在宁波路上,我的住处也在,先到那边把行李放下,我再陪你去考试院报名,顺便找房子。”
“你比我了解情况,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