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是怎么了？”鲁隶斯奇怪道。

谢思恒走了，刚好任烟云和鲁隶斯间没了间隔。

“这两人，怕是都不是好相与之人，不知三皇子是如何做到与这两人交情如此深的，也好叫某取取经。”任烟云搭话道。

“和他们相交，其实不费心力，交心即可。”鲁隶斯儒雅一笑，说道。

“如此说来，今日两位公子对三皇子殿下的态度如此反常，某可以做出推测，可是三皇子殿下没有真正交心？”任烟云直直的看向鲁隶斯眼睛问道。

鲁隶斯的眼睛危险的咪起，看着任烟云，似乎要把他的皮肉都看穿，看出灵魂，是天使或是魔鬼。

“刚刚忘了说，不是一路人，尽管交心，也是白白浪费，任世子既然与这两人不投契，何必执着呢。”鲁隶斯率先温和一笑，嘴里吐出冰子。

“多谢三皇子殿下指点，某受教了。”任烟云俯首作揖行礼。

“嗯。”鲁隶斯说完后，一副不再多谈的表情，这几天都没睡好。他又饿又困，吃好喝好了，天气和风暖暖。正好闭目养神，好好思索思索这段时间的感悟。

“谢思恒！”慕平叫道。

谢思恒正溜达到马厩给马喂草，海棠跟在身后。等下骑射骑的就是这里的马了。

慕平也刚好想到看看马，就看到了一身骑装，看着骏马跃跃欲试的谢思恒。

“慕平。”谢思恒没有转身，淡淡的回道。

“不想知道绝交的原因吗？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慕平走近说道。

“你倒是说说。”谢思恒抓了抓马毛，给马松筋骨。

“我父亲最近告诉我了一件事。”

“之前死去的那个父亲的小妾，是我的生母。”

谢思恒身体一僵，又慢慢恢复。

“你父亲说，你就信了？”

“我起初自然不信，以为是父亲编出来骗我的，只是无论是长像相像，还是慕家诸位宗老，甚至刚回城的大哥，都如此说，由不得我不信。”慕平声音颤抖着说道。

谢思恒转身，看到了一双充满挣扎与痛苦的眼，这双眼，本来是黑白分明，干净欢乐的。

“看来，你把消息瞒的很好，不少人都以为你是因为之前中毒事件，气愤自己遭到了背叛。”

“那件事，算是一个诱因吧。”慕平说道。

“我不知道。”谢思恒忍无可忍的辩解道。

“可无论如何，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你知道，我以前很羡慕你，你的眼睛，永远是那么干净，没有一丝杂。”

“我养母死了，生母也死了。我的生母为了我和未出世的孩子杀了我的养母，我为了养母杀了我的生母。”慕平大声吼道。

“我畜牲不如，你觉得，我还能干净吗？我还配干净吗？”慕平浑身颤抖，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可奈何的低声说道。

“既然你不是慕姨的孩子，为何又养在她的膝下，长到这么大？”

“怪只怪我这该死的脑子，被父亲发现了我过目不忘后，父亲等着我光耀门楣，不愿我的未来因为出身受到限制，便早做了筹谋。”

“那这场大赛呢？又是为了什么？”

“结交世家公子。”

“你并不喜欢这些应酬，难道一场变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谢思恒厉声问道。

“既然为了我这个身份，为了所谓的光耀门楣，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我又如何能不把这件事做好呢。”

谢思恒沉默，他没有办法说什么，这是慕平的选择，在这件事里，他没有立场阻止他的决定，因为他不能想象慕平这段时间的绝望。

一晃神，又想起当初，慕平护住他，让他先走，独自留下承担慕太傅怒火的场景，不曾想，再见时，已是这般光景。

“你，对我有心结了？你可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友，不踏入朝政，只快意人生。”谢思恒焦急的说道。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慕平别开眼睛。

“要说背弃约定，也是你先的，放弃吧，我们回不去了。”

谢思恒期盼的眼神慢慢黯淡，越来越浅，直到幽黑。那种黑，似乎穿过神经，到达了灵魂深处。

之后就是两人长久的沉默。海棠和黎通感觉到自己快变成雕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放过你了，走吧。”谢思恒又一次率先打破沉默，痞痞笑着说道。

“走了。”慕平也平静一笑，转身朝马厩外走去，黎通跟在后面。

阳光照在那个决绝的背影身上，映出黑色的影子倒在地上，平添了几分阴暗。

“公子，你冷吗？”海棠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说道。

“阳光这么大，冷什么冷，脑子坏掉了。”

“奴婢可能出现了错觉。”海棠也不敢相信的说道。

“慕公子回来了。”鲁君莫招呼道。

慕平笑着点了点头，跪坐。

“慕平，你和思恒闹矛盾了？”鲁隶斯问道。

“嗯。我们现在乃君子之交。”慕平说道。

“君子之交？”任烟云重复道，这句话倒是可以好好嚼一嚼。

“我们回吧。”谢思恒洗干净手，擦干，把帕子放到盆上。

小厮弯着腰，后退几步，转身把水盆端走了。

谢思恒的脚步轻松了很多，知道了理由，总比什么也不知道要好些。

“思恒，你和慕平怎么了？”鲁隶斯见谢思恒回来，有问道。

“没怎么，君子之交。”

众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连慕平也眼皮一跳。

“君子之交？那不是挺好吗？”一个公子打圆场说道。

“就是，慕公子和谢公子回答都是一样的，可见默契。”

谢思恒听到这话，没什么揖反应。

“君子之交？什么样的君子之交？”任烟云玩味的问道。

“淡如水。”谢思恒跪坐，淡然的说道。

“嘶！”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思恒，你说什么呢？”鲁隶斯生气的说道。

“谢公子说的很好，也是我的意思。”

“慕平。”鲁隶斯气质儒雅，生气也没有改变这种气质。只是眼神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