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场奋战这么久，生命的珍贵，你可懂？”设千书看着任烟云问道。

“有时候为了大的局面，必须有所牺牲。”任烟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说道。

“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烟云了！”设千书摇着头说道。

“是，我不是了，你不是也不是当初那个设千书了，不是吗？”任烟云拿出一把匕首，摸着匕首的纹路说道。

“我虽然不是之前的任烟云了，可是我最初的本性没有变，可是你不一样，你已经变得我们以前最讨厌的人一模一样了。轻贱人命，为了自己想要的，不顾大局，不顾百姓，不顾那些我们保护着的人。”设千书气愤的说道。

“我以前曾说过，我要一辈子都跟随你。我们一起去开创朝堂新的局势，之前我在孤军奋战，你回来了，我以为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但是，我没想到，以前那个比我还要义愤填膺的人，比我还要不畏权贵的人，比我还不屑利益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了。”

“哈哈，你真会说笑，人长大了，不都会这样吗？不过是思想更成熟了，没有之前那么傻罢了。”任烟云自嘲的说道，手轻轻的颤抖。

“人有选择的权利。”设千书把手里拿着的书对着地上一扔，说道。

“人哪里来的选择的权利，不都是被推着走吗？”任烟云有些感慨的说道，眼神里面充满了复杂。

“内心就是我们的选择。我一直以为，有些东西，可以妥协，还有些东西，是原则，不能改。遵从内心的选择，总能活的快乐肆意些，也算是没有辜负自己。”设千书激动的说道。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有时候面对有些事情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你知道在边疆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来的吗？”任烟云觉得好笑，问道。

“风里雨里，刀山火海。按理说从打仗走出来，应该更重情感，那里没有朝堂中的弯弯绕绕。虽然说十分凶险，更懂得人命的可贵。”设千书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自顾自的说道。

任烟云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看向设千书。

“我说的难听，但是我的心里怎么想，你应该是懂的，我不是冒犯你，也没有要贬低武官的意思。”设千书轻轻说道。

“你去过战场吗？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样的吗？你有资格来说吗？都说战场是刀山火海，不只是刀山火海，还是尸山尸海。千万尸体堆里面走出来的人，还知道的是人命的脆弱以及人性。”任烟云也开始有些激动，但是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是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有时候为了大计，不得不牺牲部分的兵士。”任烟云说这些的时候，难堪。

“你以为我们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我们只是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太一样。”任烟云嘲笑的说道。

“那你也不能为了自己，去草菅人命。”设千书说道。

“我怎么是为了自己？我难道不是为了武将在朝堂中的地位吗？”任烟云不满道。名声他还是要的。

“若是如此，我们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烦恼，找谢思恒，事情可以事半功倍，根本不需要牵连这么多人命。又是一桩冤枉，还以这么多人命为代价，图什么，干掉谢思恒真的这么重要吗？你想过没有，只有你一个武将，你确实能够获得陛下的器重，但是也会遭到忌惮，没有好下场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只盯着这一条路呢。”设千书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任烟云非要自己成为陛下唯一能够重用的武将。

“我说过了，我没有别的选择。”任烟云说道。

“原因？”设千书问道。

“不想说。”

“连我也不能说吗？”

“现在的你，我还能说吗？”任烟云轻笑着问道。

“能。”设千书肯定的说道。即便不认可，有可能放弃，却不可能背叛。

“因为我通敌了。我想保全自己脱离这种身份，只能通过陛下的完全信任，等到陛下驾鹤仙去，我就辞职保住自己的性命。陛下在世，我是不可能辞职的。”任烟云直接说道，他现在需要助力。而且对于设千书，他还是相信的。

“通敌？你疯了吗？你怎么敢做这种事？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即便不愿意，也没有必要找这种理由。”设千书憨笑着开玩笑的说道，他不敢轻易相信。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事实就是如此。”任烟云觉得有点好笑，兀自笑了出来。哈哈大笑，不能自已。

“为了什么？”设千书冷下脸，问道。

“为何？不为何。要是能为了什么，你觉得我能为了什么而去通敌？”任烟云质问道。

设千书沉默。

“通敌是多大的罪名？我又不求什么，说实话，其实我厌恶透了紫荆城当中的腥风血雨。我喜欢悠闲自在的生活。可是我没得选，小时候就没得选。长大了之后依旧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做这么多求的，不过是别人看来很简单的一件东西。我只是想要去过，但看云卷云舒的生活而已。”任烟云越说越觉得好笑，心里痛哭，面上无泪。他这一辈子活的太辛苦了，如今。连唯一一个从心里认可的朋友。也要离他远去了吗？

“怎么就没得选？当初你去边疆到底发生了什么？”设千书急切的问道。

“哼，哼哼。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接手了一个烂摊子，一个特别大的烂摊子。你以为是我在通敌吗？是我的父亲。你说我能怎么选？揭穿自己的父亲，哼，可笑！那就等于把我们一家人送上死路。我再为了百姓也不可能让我们自己一家人去为了我的原因满门抄斩。”

“更何况，那时候我还那么小。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任烟云不屑一笑。

设千书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他的好友，在边疆的时间经历了多少的挣扎。

“你接手了之后，还有通敌吗？”设千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