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齐鸢儿蹲下身子为齐氏行礼。
“表妹就是礼式多,若真要行礼,待再过些时日行礼倒也不迟。”李樱口中虽是打趣不已,终究是站起身来把齐鸢儿扶起身来。
“鸢儿自是守礼之人,你以为你同你一般不拘小节。”齐氏笑着点了下李樱的额头,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
“姑母对鸢儿厚爱,鸢儿无以回报,便只能在这细微末节处下些功夫,让姑母瞧得见鸢儿也是知恩图报之人。”鸢儿软声软语的说着。她又看了看李樱,方才捂嘴笑道:“鸢儿岂能与表姐想比,似是表姐这般福厚之人,鸢儿可是平生仅见呢。”
“你这丫头倒是编排起我来了。”李樱的脸颊又慢慢的泛起红来。
“姑母和表姐日后定是会有天大的富贵等着呢,不过这富贵之中,或许还有我的一份助力呢。”瞧着姑母表姐探究的神色,齐鸢儿嘴角一抿,半是娇羞半是得意的接着说道:“因为啊,我今日可是去城外为姑母和表姐还有衡表哥放了几盏大大的河灯。”说到李衡的时候,她微微低下头来,似是娇羞不已。
齐氏本来瞧见李樱的模样,心中便怒其不争起来。待听到齐鸢儿的话,方才笑了起来:“待到那时,定然帮你记上一功。”
“鸢儿别无所愿,只要能日日的陪着姑母便好。”她低着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脖颈,脖颈之上的皮肤细腻柔软。
“就只陪着母亲一人吗?”李樱歪过头来凑近齐鸢儿打量着她的神色。
“对了姑母,我为姑母祈福的时候,倒是瞧见了大公子和一个娇艳胡姬在一起,两人行动举止很是亲密呢。”齐鸢儿状做无意的抬起头来对着齐氏说道。
齐氏只当她是怕被李樱打趣才忙转了话音。齐氏笑了一声,方才说道:“大公子这是在与我置气呢?他这是怪我擅自做了他的主。可是我身为他的嫡母便是做了他的主,那又如何?”
“大公子不是与宋家娘子两情相悦吗?但我瞧大公子看那胡姬的眼神可是带着无尽的情意呢?”齐鸢儿似是不解蹙眉说道。
“既然诃儿喜欢,那便与宋氏一同进门也无不可。”齐氏语调温柔,面容可亲。
“阿兄如今年纪渐长,母亲也不好插手阿兄身旁之事。如今倒是巧了,阿兄身边一下添了两位娇俏娘子,如此也算了了母亲一桩心事。”若是宋如是知道要同胡姬一天进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想到此李樱重新笑意盎然起来。还是母亲高明,如今既全了母亲的慈母之名,又能让宋如是吃些苦头。后宅不宁,看李诃还怎样做那不染凡尘的翩翩公子。
“姑母最是心善。”齐鸢儿鼓着脸颊努力地说出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片刻后她又笑着取了茶壶为齐氏斟茶。屋中便重新恢复到了其乐融融的气氛。
宋如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在自己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就这么被这三个女人决定了。
她此刻虽是心跳下了两百,但是仍旧处于懵逼的状态。婚姻对于她意味着什么,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其实她并不是特别的明白。
都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你醒来的时候,最爱的人就在你的身旁。但是她仍旧是有些忐忑,有些不安。
因为生活并不是单纯的由幸福组成,其中还有无数的痛苦和无尽的眼泪。她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来承担日后所需要担负的责任吗?
宋如是暗叹一声,她知道自己这是犯了婚前恐惧症了。知道为啥有那么多临时逃婚的了吧,都是婚前恐惧症闹的。
但是在这个年代里,她要是跟别人讲她的这婚前恐惧症,估计大家都会当她是神经病好吧。得了如此集才学与相貌与一身的相公,还在此伤感不已,可不就是矫情嘛。
你说好好的穿越人士,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被她混的如此没有存在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得了婚前恐惧症,你说闹心不闹心,她这一心烦,不由自主的捏起一块点心吃起来了。果然美食能治愈一切小确丧。
“果然唯有美食与爱情不可辜负。”虽然她跟同辈穿越人士比起来是错了些,但好歹她以后能回答那种老公长的比自己还好看是种什么体验的帖子了啊。
第二日,夏蝉携了包裹来与宋如是辞行。
“娘子,昨日的事咱们虽是未能成功,但是殊途同归,此事竟是成了。望娘子成全奴婢。”夏蝉模样本就极好,如今似是卸下重任,一身轻松,整个人便如同骄阳下生机盎然的花朵。
“我既应了你,定会放你离去。只是你可有地方安身。”从夏蝉能独立找出那个壮汉来她们搭戏,宋如是才发觉夏蝉原来早有后路。
“娘子心善莫要担心奴婢,奴婢的家人已寻了来,奴婢这边要随着离开了。”夏蝉对宋如是深深一辑。
宋如是示意春来拿来户籍,递给夏蝉。夏蝉惊喜的接过户籍,又对宋如是行了一礼。便抱着包裹出门去了。
“娘子,你这便放她离去了?”春花看着夏蝉逐渐消失的背影,轻声问道。
“她若是执意要离开,我即便强留她下来,她心已不在此处,早晚也要出事。不若顺手行个人情,或许外面的天地更为适合她。”宋如是瞧着夏蝉步伐轻松的出了门,淡黄色的衣衫像是月上柳梢头里的那轮明月,而她腰间垂着的浅绿色腰带则是满月下的那株随风而动的垂柳。明月垂柳相辅相成便成就了如此佳人,她步伐轻松连带着她那背影都带着雀跃的意头。
刚过了中元节,王公子便带着李樱往京城去了。闲下心来的齐氏便开始琢磨李诃的婚事了。琢磨了一日,齐氏便去了老爷的书房。
刺史李轶正在案前临帖。听到齐氏的脚步声,他把手上的宣笔在轻轻置于笔洗上,方才抬头望向齐氏。
李诃与李衡的相貌其实并不肖似其父。
李轶衣着极为整洁,一身天青色的澜衫衬托的他很有翩翩风度,修剪整齐的胡须稍稍遮住了微翘的下巴,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中偶尔闪出一道精光,他看着齐氏时,那抹精光便化为一片柔情。他望着齐氏笑道:“夫人如何来了?”
“来看看夫君是否需要?”齐氏此刻方露出一副小女人神态,她走近李轶,在案前执起笔来,把那支紫豪宣笔在白玉笔洗中洗涮干净,又小心翼翼挂在楠木笔记上。
李轶自齐氏走进屋来,便一直注视着她。待她洗完宣笔,便握住齐氏的手,温言道:“夫人无需如此,这些让下人去做便好了。”
“偶尔做做这些倒也无妨,一则能与夫君说些私房话,二则也让孩子们瞧瞧何为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齐氏反手握住李轶的手,柔声说道。
“有妇如此,当真是我的福气也是衡儿诃儿的福气。”李轶白皙的面孔上露出感慨的模样。
“夫君可知我这人最为实诚,你若如此说,我便要当真了。”齐氏把李轶掌心贴在自己脸上,娇笑道。
“为夫怎会哄骗与你,你瞧诃儿如此敬重与你,便该知道你这母亲做的极好。”李轶瞧着齐氏的模样,心中顿时化成了一汪春水。
“说到诃儿,我常常夜不能寐。诃儿早早便到了成亲的年纪。我早先也为他相看了不少官家小娘子,每每与他说起,他总是岔开话去,我想着许是诃儿纵情山水,不想早早成家,便也纵了他去。只是如今如今樱儿都已有了着落,我就想着,诃儿此事万万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外人可是要戳我的脊梁骨了。”齐氏说到最后已是泫然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