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快些吃饭吧。”春花神色慌乱就要起身去布置膳食。
“冬雪。”宋如是瞧着在春花这里是问不出来了,她随即高声呼叫冬雪。
“娘子莫要生气,奴婢这就告诉娘子。”
春花放下手中膳食,来到宋如是身旁,低声说道:“是夫人身旁的绿水姑娘。奴婢刚才去厨下取膳食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绿水姑娘,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绿水?”宋如是并不记得齐氏身旁有这丫头,想来也不是什么一等丫头,许是觉得如今自己势弱,正好借机来踩自己一脚,好去齐氏那里邀功。
不过是个投机倒把的丫头罢了,如今竟也欺在自己头上了,当真以为自己好欺吗?
“娘子,莫要因为奴婢再起波澜了。奴婢的脸,不过是样子瞧着唬人,其实也并不十分疼。何况如此痕迹倒也并不影响奴婢美貌。”春花扬起脸,挤弄着眉眼,故作轻松的说道。
宋如是被春花的话逗得一乐,待又看到春花脸上越发肿胀的掴痕后,又心疼不已。她不屑与人争斗,但若是旁人欺负到春花头上,她倒也不介意给那些不长眼的人些颜色瞧瞧。
她心中有了计较,夜里有细细周全了计策。第二日一大早便带着春花去齐氏那里请安。
齐氏依旧一副高高在上又和蔼可亲的面目。满头的珠翠,华丽的襦衫,高眉深目的眉眼,只是眼神深处倒是透着一丝快意。
宋如是平日里在齐氏这里并不多待,基本上属于请了安就走的人。今日却破例留了下来,支应着齐氏用膳。
“阿如,也坐下用膳吧。”齐氏虽说是胸中快意,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毕竟她的贤惠无奈是世人皆看在眼中的。
“母亲只管安座,阿如伺候母亲本也是应该的。”宋如是忙着从汤碗中给齐氏盛胡麻粥。她褪下腕上的玉镯子,随手递给身后的春花。
春花这一上前,齐氏自是瞧见了春花红肿的脸颊。她心中自是明白,但面上却露出惊讶之色来:“你这大丫头怎地这般模样?”
“说来也是我的不是,自前几日起阿如便不思饮食,直到昨日才突然想吃些桂花糕。于是便命了春花丫头去厨下去取些来,哪里想到竟然生出些误会来。若是知道会生出此事,我便是少吃几块会桂花糕又如何?哪里会带累着我这丫头白白挨了几耳光。”宋如是神色轻松,捡了几样新鲜的时蔬夹入碟中,又笑着放在齐氏面前。她语调轻松,口气随意,似是闲话家常。
“怎么突地没有胃口?莫不是着了凉,可曾瞧了大夫。”齐氏闻言,手中一顿,越窑的青瓷明彻如冰,制成的碗碟之中自是晶莹中带着温润。齐氏一顿,手中的汤匙与青瓷碗便发出“叮”的一声。
齐氏神色恍惚却并未曾发觉,只在心中暗想宋氏莫不是有了。宋氏与李诃两人成婚已有半年,如今若是有了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宋氏本就势弱,若是因为有了身孕,就此翻了身,自己前些时候的布置便也前功尽弃了。
“许是前些时候贪吃,吃坏了肠胃,母亲莫要忧心。”宋如是像是并未瞧见齐氏的失态一般。笑着说道。
“你说昨日因为桂花糕生出了误会,是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齐氏,索性放下了汤碗,关切的问道。
“我昨日突然想吃桂花糕,便命了这丫头去厨下取来。结果这丫头在厨下正遇到了母亲身旁的绿水姑娘。我这丫头素来就是个嘴笨的,许是言语不当才让绿水姑娘生了误会。我昨日已狠狠教训了这丫头,今日特地领了她过来给绿水姑娘赔罪。”宋如是回首示意春花上来行礼。
“少夫人,你这丫头确实愚笨了些。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罗嗦半天也说不清楚。我若不教训两句,她若出了门丢的可是咱们刺史府的颜面。少夫人不常出门,自是无碍。可是夫人呢?不知道的还当是夫人不会调教下人呢。奴婢身为二等丫头,本也没资格教训娘子身旁的一等丫头。可奴婢私以为不论是一等丫头还是二等丫头,代表的可都是刺史府的颜面。若是因此惹了娘子不快,还请娘子大局为重。”春花还未上前,自齐氏身后便闪出个丫头。这丫头身着二等丫头的服饰,面容俊俏,身材匀称一身傲骨,大大的眼睛里面盛满了不屑。
“这位想必就是绿水姑娘了。绿水姑娘也知这丫头愚笨,昨日我问了许久,她也讲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何事才被教训。那便劳驾绿水姑娘再把昨日之事讲述一遍吧,我也好回去好好调教调教这丫头,省得她日后丢了刺史府的颜面。”宋如是未曾想到绿水竟是这么嚣张,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口口声声先为刺史府的颜面着想了,况且还是当着齐氏的面。真不知她这是聪明还是愚蠢。不过绿水越是嚣张倒也正和她意,也省了她一番功夫了。
“昨日……”,绿水眼珠转个不停,昨日之事不过是个由头,目的是为了讨夫人欢心。虽是目的达成却不好付诸于口。
后宅行事向来看破不说破,讲究的便是个闻弦音而知雅意。她哪里想到宋如是竟如此大喇喇地问了出来。但此时若是不言语,便是坐实了自己无中生有,绿水想到此抬眼偷偷打量夫人。
夫人也正笑意盈盈的瞧着她,笑容比往日里更加和煦。绿水自小跟在齐氏身旁,自是明白齐氏何意?这隐含警告的目光看的绿水心中惊慌不已。
她心下暗忖,若是此事有了差池,她的事又如何能成?她捏紧拳头,放下思绪大声说道:“昨日下午,我去厨下为夫人取茶点。正巧碰到了这丫头在厨房里对李妈妈出言不逊,李妈妈在厨房操劳多年,素日里也颇得我们这些丫头敬重。瞧着劳苦功高的李妈妈被个初出茅庐的丫头指着鼻子责骂,我心中虽是不快,但又不欲多事。哪知这丫头瞧见无人为李妈妈出头,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口出狂言说什么偌大的刺史府中连个桂花糕都做不出来,看来不过如此。我听不过耳就上前说了她两句。”
“你胡说,我哪里责骂李妈妈了,明明是你出言挑衅在先。”春花急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扯着宋如是的衣袖求助的看着宋如是。
“绿水姑娘是母亲身旁的人,又怎会胡言乱语。”宋如是低声斥责道。
“是非曲直自有夫人定断。我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丫头便撺掇了主子过来,如此行径,实为恶奴。”绿水不屑的看着春花,心中更加得意,如今便是摆明了欺负她主仆二人,她们又能如何?
“我何时撺掇主子来的,娘子昨夜未曾用膳,我便打算取些娘子平日里最爱吃的桂花糕来。哪知遇见了姑娘,若是春花哪里做得不好,姑娘直管指出来就好,何必那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何况本就是奴婢间的事情,又何必扯到主子身上。”春花早已忍耐不住,绿水话音刚落,她就一口气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