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位正字,那便是说来话长了。不知承德与春花姑娘是否还记得之前一直“骚扰”我的那位正字?”朱三爷的话音与手中的玉球摩挲的声音一道响起。
宋如是自然记得当初朱三爷被“骚扰”时的状况。那些日子朱三爷总是悄无声息的出门,做贼似的归家,即便如此,也未逃脱那人的“围追堵截”。
朱三爷无奈之下,只得日日在偏僻巷子当中穿行。若不是宋如是与春花在小巷子当中遇见过朱三爷一次,她铁定不会相信,平日里最为潇洒的朱三爷竟已沦落到如此地步?
如今三爷重提此事,宋如是点头道:“少连兄之事,我自是记得。”
“三爷当时究竟是因为何事,才被那人如此纠缠?”春花自然也想起了此事,她皱着眉头问道。
“那件事情其实与近日这件事情,同为一桩事情。并且那位新来的正字,想必你们也认识,因为他也来自庆阳府中。”朱三爷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们自是认得。”春花接口说道。
小公子要来长安城当九品正字的消息,一早便被齐氏使人在庆阳府当中传了开来。
后来小公子来到长安,自家娘子为了躲避,甚至还更换了住的地方,从宣化坊搬入永兴坊当中。她原本也极为恼怒小公子,恼恨他为何对自家娘子穷追不舍,又恼他坏了冬雪的名节。
哪知所有的事情并非她表面看到的那般,冬雪并没有被坏了名节,小公子又在关键时刻救下了娘子。甚至为了救下娘子而身负重伤。从此之后,春花才恍然大悟,有时候事情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般。
如今朱三爷乍然提起小公子,春花的心中起伏不定,不知三爷提起此事,究竟是为了哪般。
“这位新来的正字,不知为了哪般,恨不能与我同进同出,一日两日便也罢了,谁知他存的竟是三年五载的念头。如此,我又怎能受得了。何况平日里只有我纠缠与人的时候,哪里有被人如此纠缠过。所以我只能尽量的避开他,让他瞧不见我也就罢了,谁知他也是个有手段的,无论我出现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朱三爷叹道。
“然后呢?”春花眉毛舒展开来,好奇的问道。
“然后无论我是身处酒楼,亦或是出门踏青游玩,都能瞧见他的身影。便是我深夜睡不着,对月长叹,也会在月下瞧见他的影子。”朱三爷手中的石球的声音也变得暗淡了下来。
“不会吧,他竟是半夜三夜也隐在你的府上?”春花瞠目结舌道。
“他并没有隐藏在我府上,而是在自己府上,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然搬到了我家隔壁。如此以来,不止在着作局当中,便是在家里也能瞧见他。终有一日,我实在受不了了,便上门去寻他,问他究竟是何意?”朱三爷面上的神情微妙起来。
“对啊,他竟然做得出这种事情,三爷自该向他问个明白,不然他还以为三爷好欺负呢?”春花义愤填膺的说道。
春花这态度,倒是让朱三爷心中一阵松快,他勉强挤出了一道笑容,接着说道:“他倒也是极为爽快之人。我一问之下,他便全然告诉我了。没想到他的经历也是如此跌宕起伏让人心生同情。他说他是为了一位娘子而来,那位娘子因为一些事情对他生出了一些误会出来,他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解开心中的误会而来。我听了他的经历之后,极为同情,便决定要帮他。”
“此人既然能够对三爷穷追不舍,恐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三爷就如此轻信与他?”春花疑问道。
“我自认为也见过许多人,我能判断出他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所以我才会决定帮他。而他确实也拿出了一片诚心出来,他对那位娘子极为关心,不论是衣食住行,亦或是开心难过,他都一一放在心上。”
“后来圣人让着作局更撰晋书,着作郎催的又急,所以那段时间着作局上下皆为此事忙碌。好歹忙完了这件事情,他心悦的娘子却突然出了事。”朱三爷说道此处,突然停下不说,只盯着宋如是看去。
宋如是越听越觉得这些事情极为熟悉,她心中隐隐已经明白了那位新来的正字是谁了,以前想不通的事情,朱三爷这么一说,已然是豁然开朗了。
之前她一直不明白李衡对自己的恨意出在哪里,原先他或许是对自己有些**,但也是建立在想要得到李诃女人的基础上。
但是自从李衡入了长安城之后,宋如是便感觉到了他身上这些微妙的变化。还有突然来到长安的许秋意,蓦然转换了态度的李樱,以及当了漱玉楼厨子的清风。
这些人又怎会突然无缘无故的齐聚长安城中?而能把这些人牵扯在一起的唯有一人,那便是李诃。
“他心急如焚,又不好亲自出面,只好让旁人出面去救了这位娘子出来,这个“旁人”便是少连兄你?”宋如是接着说道。
“承德聪慧,竟是这么快便猜了出来。我瞧他对心悦的娘子极为上心,当日里我在明,他在暗,为了救出那位娘子,他付出甚多,我不知那位娘子如何想的,但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确实是个值得信任之人。”朱三爷玉球也不转了,专心的看着宋如是。
“娘子,你与三爷在打什么哑谜啊,我怎呢一句都听不懂呢?”春花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来回数次之后,仍是不解其意。
“他是个值得信任之人,又与我何干?若是少连兄为此而来,我劝少连兄便为此而回吧。”宋如是站起身来,似是不愿多言。
“承德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你是否窥探到了自己真实的内心呢?”朱三爷随之起身,手中的玉球“叮当”一声,撞在一处。
“那少连兄呢?”宋如是回转身子,面含着笑意,看向朱三爷。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承德就不好奇,他这两日去了哪里吗?”朱三爷急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