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就这般好糊弄?今日里你若是领不来新柴的话,我就打死你,反正这日子也没办法过了。”李姨娘不为所动,拿着柴火抽打小丫头抽打的极为起劲。
小丫头欲哭无泪,她心知若是哭出眼泪来,只有被打的更狠,但身上的痛楚又让她不由的噙着眼泪,口中连连讨饶:“奴婢这就去讨要新柴,若是拿不回新柴,奴婢任由姨娘处置。”
“我瞧着你是想溜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吗?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你。”李姨娘冷笑一声,柴火打在小丫头的身上发出阵阵沉闷而又沉重的声音。
李姨娘听到这声音痛快极了,于是打骂的愈发使劲,一个不留神,打在小丫头身上的柴火棍子竟是“啪”的一声,折了。
小丫头一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她口中说着:“奴婢这就是讨要新柴。”说着一溜烟的出了院子,转眼不见了人影。
李姨娘心中的怒火也煞了大半,所以便也放任小丫头逃也似的离开。她悻悻的扔下了剩下的一半柴火,转身进了正房当中。
李姨娘自然便是李樱,自那次她与许秋意联合起来,诳了宋如是去了城外的城隍庙之后,她便再未见过王公子。之前服侍她的丫头也被借故抽走,之后她身旁的丫头便换成这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
小丫头自打服侍李姨娘之后,倒也唯李姨娘的命令是从。李姨娘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李姨娘让她打狗,她便不敢撵鸡。
最初的时候,李姨娘倒也挺满意,毕竟与之前的那个丫头想比,这丫头实在听话的很。
但是很快的李姨娘便发现了不对,因为她发现,这个小丫头简直是一滩烂泥,还是扶不上墙的那种。
李姨娘每每交代她的事情,她便没有一件能够做的合李姨娘心意的,不合心意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有把每件事情都搞砸的天分。
李姨娘先是让她收拾屋子,结果她失手打破了李姨娘最喜欢的一只茶盏。无奈之下,李姨娘又让伺候梳妆,结果小丫头再次打碎了李姨娘最珍贵的一枚琉璃步摇。
既然精细的活计做不了,那么李姨娘便试着让小丫头做些粗活,结果小丫头先是摔烂了厨房里的炖汤的锅子,之后又引燃了灶膛里的柴火,结果就是原本能够用一个月的柴火,一个下午的功夫便全没有了。
李姨娘忍着怒气,吃了碗冷陶便睡过了。大冬日里吃冷陶,让李姨娘的心情很是郁郁。
但时移世易,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她也实在无奈。直到今天早上,小丫头领了一堆的湿柴回来,并且迟迟生不出火来。
李姨娘所有的委屈与气闷都化为了柴火棍下的熊熊怒火。她打骂完小丫头进了屋子。所是正房,屋中的布置甚至不如以前她家奴仆们所住的厢房。
粗瓷的茶杯茶盏,柳木的长条案几,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粗布垫子,以及地面上斑驳龟裂的青石板,都让李姨娘心生怒气。
她气闷的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吱扭乱向的窗棂,一株扭曲的歪脖子柳树正凛然的立在那里。
世人皆知“屋前不栽桑,屋后不插柳”。偏偏她这破烂的院子,院前有棵大桑树,屋后栽着棵歪脖子柳树。
李姨娘越想越气,她回身拿起案几上面的粗瓷茶杯就要往地上摔去。她高高的举起胳膊,几欲摔下手中的瓷杯。一想到自己所住的院落当中统共也就只有三只瓷杯了,若是再摔烂了这只瓷杯,那么全院上下就只有两只瓷杯了。李姨娘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她紧紧的握着瓷杯,终是把瓷杯轻轻的放在了案几之上。
且说李姨娘举着的瓷杯终于尘埃落定,再说小丫头这边。小丫头眼中噙着的泪水,一出了院子,便不受控制,统统的滚落在脸颊上。温热的泪水到了脸颊上,短短的一段路径,就变成了凉的发冷的泪珠。
小丫头举着袖子胡乱的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心中委屈极了。她且行且哭,慢慢的朝着库房走去。她心中也知,自己便是再来一百趟的库房,也是于事无补。但是想到李姨娘歇斯底里打骂自己的模样,小丫头又不得不来。想到看守库房的嬷嬷门的嘴脸,小丫头心中胆怯,想着横竖也是受辱,不若彻底了结了自己罢了。
小丫头打定了主意之后,瞅了个人少的地方,合着李姨娘的院子在府中极为偏僻,小丫头一路行来,竟是一个人都没有瞧见。她瞧准了地形,正巧前面有棵落了叶的榕树。
榕树花儿像扇子,想到榕树粉粉嫩嫩的花儿,小丫头觉得死在这里倒也不错。她远远寻了几块石头摞在一起,垫在脚下,而后解开了腰带,使劲的扔在了榕树横着的枝丫上,眼瞧着青灰色的腰带绕着枝丫缠了一圈儿,垂落下来。小丫头站在石头上,小心翼翼的把榕树上垂下来的腰带打了一个死结。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小丫头又环顾自周,打算再看看世间的一切。她身处榕树下,东面的小路像是蜘蛛网一般连接着后院的各所院落,西面则生着几株一模一样的榕树,只是不知那几棵榕树下面是否也吊死过亡魂。前面不远处是影影绰绰的各处院落,若是留心看的话,还能看到孤零零矗立在一旁的李姨娘所在的院落。
一想到李姨娘,小丫头身上便又隐隐作痛起来,脸颊上的掌掴痕迹愈发火辣辣起来。
她心中一酸,这一世生而为奴,实在太苦了些,自从摊上了这位主子之后,更是非打即骂,身上再未有过一块好肉。在自己院落当中被打被骂,出了门还要受到众人的冷嘲热讽。
想到此,小丫头简直一刻都不愿再活下去,她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只愿来生能够投胎到好人家,不再为奴为婢罢。”
小丫头把头伸进捆好了的裤带里面,眼睛一闭,脚下一踢,霍然悬在半空当中当中,喉间被绳子紧紧的勒着,她张开嘴巴,拼命的想要呼吸,可是空气进了嘴巴,却是到不了喉咙,小丫头一阵阵的发昏。
恍惚间似是有人说话,她挣扎间也听不到那人究竟说的什么,只感觉身上阵阵发冷,周遭的一切都离她越来越远,很快她便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