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亦称寿棺、枋、寿枋、老房、四块半、十大块,是承载人类遗体的柜子,通常在葬礼中中使用。
眼前的柳木棺材约莫四尺来长,周墨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黑漆柳木棺材。通体黝黑的棺材板上,题着大大的“奠”字。
周墨伸手轻抚“奠”字,这字应该是刚写上去不久,他手指微微发涩发粘,周墨收回手指,指尖上赫然染上了金色的粉末。
周墨搓了搓手指,金粉依旧顽固的萦绕在指尖,周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就要掀开沉重的棺材盖子。
院中突然有说话声传来,周墨一惊,慌忙起身,躲入墙角的木头架子后面,他悄然蹲下身去,因着红布的遮掩,倒也勉强能够掩盖他的身形。
周墨这边刚刚蹲下,那边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有妇人悲戚的声音说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可怜的桂儿活过来……”
有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劝你最好清醒一点,不然咱们一家几口都得被你害死。”
周墨自然听出之前悲伤的女声就是王大娘,而那说话的男人想必就是她家相公。
王大娘的相公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周墨心中好奇,正急得抓耳挠腮,不经意间瞧见红布上面有个花生大小的破洞,于是心中一喜,趴下身子,透过破洞朝外看去。
王大娘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王大娘身上裹着件黑色的过膝袄子,她相公则穿着板板正正的褚色澜衫。
周墨心中起疑,身穿澜衫的屠夫,他倒是第一次见到。于是周墨愈发上心,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看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王大娘似乎极为恼怒,她提起嗓门高声说道:“若不是你起了贪心,桂儿又怎会……又怎会……”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桂儿死了,你当我心里不难受吗?你若是放心不下桂儿,不如喊叫的再高声些,最好把捕快老爷引过来,这样咱们便能在阴曹地府里面一家团聚了。”屠夫不耐烦的说道。
王大娘的哭声顿时梗在了喉间,她用力的在自家相公身上捶了两下,终是压低了嗓门,怒声说道:“你说什么混话呢?桂儿聪明伶俐,我原打算让她跟着隔壁间的娘子,这样好歹日后有靠,我瞧着隔壁娘子也是心善的,以后定然不会亏待桂儿。春花那丫头最是好吃懒做,相貌又不出众,隔壁娘子尚且为她寻了一个官老爷。咱们桂儿最是聪明伶俐,又生得白白净净,日后定然也能寻个当官的相公。到时候咱们就再也不用受气了,都是你,如今把一切都毁了。”王大娘说着说着,怒从心头起,又紧着屠夫捶了几下,目光当中满是不甘心。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以后的光景谁能说的准,眼前得了银子才是正经。”屠夫闷声说道,想是王大娘捶的狠了,他面上神色更加不耐烦。
“你个杀千刀的,为了一点银子就毒杀了亲生女儿,简直是丧尽天良啊……”王大娘悲从中来突然哭了起来。
屠夫早已不耐烦许久,听到王大娘聒噪的哭声,抬起手来,狠狠的给了王大娘一个耳光,口中兀自骂道:“你这臭婆娘,若是再哭丧,我一并把你休了,再纳了年轻的进门,若是一个不够,我就纳上两个,反正我手上有的是银子。”
王大娘平日里霸道惯了的,如今被打了一个耳光,登时有些发懵。待醒过神来,她飞扑而上,与自家相公撕打起来,口中哭泣不止,“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自嫁过来之后,便日日为这家操劳。如今你害死了桂儿,又要休了我,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劈死了你,你也不怕水涨船高,淹死了你,我劝你日后出门小心些,莫要出门见野狗,被野狗咬死了你。”
说到野狗,周墨像是被突然点到了姓名,想到刚才自己的一番野狗狂吠和声,周墨暗自点了点头,像是突然生出了什么主意。
屠夫平日做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买卖,论起狠辣,王大娘又如何敌得过他。
屠夫被捶的狠了,抡起胳膊对着王大娘狠狠抽了几个大耳瓜子。眼看着王大娘被打的脸色发白,连连后退,屠夫这才恨声说道:“我忍你很久了,你在我头上拉屎拉尿这么多年,如今老子终于不用再忍你了。我实话告诉你,等到年三十晚上,我便要纳上一门小妾,你若是胆敢阻挠,我便一刀子捅了你。等你娘家人上门,我就说桂儿死了,你太过悲伤,所以一个没看住也上吊死了。到时候你娘家人又能拿我如何?”
王大娘耳中一阵轰鸣,不知是被打得,还是被吓得,她震惊的看着屠夫,仿佛第一次见到此人。看到这人言之凿凿的模样,王大娘的一颗心缓缓坠入了谷底,她不由得想到,或许桂儿的死不过是为了成全他纳妾的名头。想到这里,王大娘的一颗心又似浸在冰水里,浑身上下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冷汗,寒津津又热乎乎的黏在背上。
王大娘颤抖着说道:“我看你敢?若没有我娘家人,你哪里能有今天……”
屠夫冷哼一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看我敢不敢。”
王大娘整个人像是矮了一截,她抖着嘴唇,失望的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你若是听着我的,那么一切还是同之前一样,媚儿即便进了门,也要尊称你一声夫人。你若是非要撒泼吵闹,那就休要怪我无情了。”屠夫冷冷地说道。
王大娘此刻已全然相信了屠夫的话,当然也由不得她不信,毕竟“媚儿”这名字,已经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那么这样的龌龊事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
王大娘握紧了拳头,恨不能立刻找到媚儿那个狐狸精,然后一把划花了她的脸。
她压制着胸口翻腾的怒火,喘着粗气,低声问道:“媚儿是谁?”
“你也不用着急,等她进了门,你自然能认识她。”屠夫不冷不热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