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气象,如玉阁中的茹云姨娘因为始终没有等到刺史大人李轶的缘故,整个大年初一里面都显得无精打采。
丫鬟杏儿既要开解茹云姨娘又要腾开功夫去照顾桃儿,桃儿的伤势比杏儿想象中好的更快一些,不过三五天的功夫,桃儿便能略微下地活动片刻了。
杏儿心中着实安慰,于是开解茹云姨娘道:“姨娘,桃儿的伤势想来等到上元节的时候也就好了,不如姨娘带着奴婢们出去看看花灯。听闻庆阳府的花灯极是有名。”
茹云姨娘对花灯什么的并没有兴趣,她的一门心思都扑在刺史李轶身上,如今已是好几日不曾瞧见李轶。茹云姨娘的一颗心空空落落的总也落不到实处去。
无奈瞧见杏儿一脸期待的神色,茹云姨娘叹了口气,扯着手中的帕子,小声说道:“既然你和桃儿想去,那么咱们便瞧瞧也是未尝不可。”
杏儿喜道:“奴婢若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桃儿,她定然高兴万分。姨娘每日里总窝在如玉阁当中,无非就是绣绣花,赏赏花,瞧瞧珊瑚,做做针线,虽说也能打发时间,但是日日这样,便有些枯燥,还不如出门逛逛,瞧瞧外面的景致。说起来,咱们来的匆忙,也从未在庆阳府中好好逛逛。”
茹云姨娘听着杏儿的话,心中也知道是这个理,于是点头道:“如此也好,等过几日了,我就去夫人那里,若是夫人应允,上元节那日,我自然会带你和桃儿一同出门。”
杏儿心中欢喜,急等着去告诉桃儿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于是便寻了托词去厢房当中去瞧桃儿。
桃儿如今正侧躺在榻上,瞧见杏儿进来,桃儿笑道:“姨娘那里如何?”
杏儿搓了搓冻的冰冷的双手,叹气道:“姨娘还是老样子,心中总是过不去那道坎。”
桃儿随之叹了口气,忧愁道:“我如今正在养伤,也没法子跟姨娘说话。姨娘心思细腻,杏儿你平时多劝劝姨娘。”
杏儿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晓,只是姨娘心思如此细腻,所以的心思都爱攒在心里,又不愿说出来,在这府里,哪个是好相与的,姨娘这性子,怕是以后要吃亏。”
杏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姨娘的性子自小便是这般模样,又最是多愁善感,若是咱们不时常开解着,只怕姨娘会多思伤神。”
桃儿赞同道:“今时不同往日,姨娘却还是一副小儿女的心思,咱们做丫头的,还是要多替姨娘打算打算。”
杏儿一直忧心桃儿会因为前事生了外心,如今瞧见桃儿一心为姨娘打算,倒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对着桃儿悄声说道:“我瞧着姨娘似乎有了身孕……”
桃儿一骨碌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爬到一般,想到屁股有伤,于是又吸着冷气,重新趴了下去,仰着脸,高兴的说道:“此事当真?”
杏儿迟疑道:“年三十本是姨娘的小日子,不知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姨娘的小日子并没有如期来,待到今日,姨娘的小日子已经整整过了三日。”
桃儿恨不能立时从床上爬起来,冲到茹云姨娘面前问个清楚明白,但是她如今身上有伤,便是在心急,无奈身体条件不允许,无奈只得一脸激动的问道:“这么说姨娘定然是有了身孕了,若是姨娘当真有孕,咱们也不需要活的如此憋屈了。若是姨娘能够一举得男,那么咱们以后在刺史府中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杏儿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道:“便是姨娘当真怀孕,并且怀的是位小郎君,咱们不仅不能为所欲为,更要低调为人,甚至夹着尾巴做人。”
桃儿一腔的热情被杏儿口中的冷水泼的一丝不剩,她沮丧道:“现在咱们就够憋屈的了,原想着姨娘有了身孕之后,咱们便能活得轻松肆意些,谁能想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杏儿劝道:“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如今咱们在府中根基未稳,若是太过招摇,只怕会惹出祸事来。所以只能小心为人,等到日后姨娘根基稳了之后,咱们就能过得松快些了。”
桃儿嘟着嘴巴说道:“那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姨娘又是个不爱争抢的,或许咱们等一辈子都等不到那一日。”
杏儿听到这话,收起了之前的温和模样,厉声说道:“桃儿你若是这样想,就当真大错特错了。姨娘身为主子尚且需要小心谨慎,凭什么咱们做丫头就能平白无故的张狂起来。桃儿你要清楚,咱们不过是最下等的奴婢,无论跟在谁的身旁,都改变不了,咱们身为奴婢的现实。”
“莫说是姨娘性子谨慎,便是姨娘是个爱出风头喜欢拔尖的,咱们也得时常规劝着,自己行事更要谨小慎微,省得没人寻到了错事。主子犯错定多会被冷上几日,咱们呢?以前在府中的时候被发卖出去的丫头婆子们还少吗?”
桃儿撇嘴道:“那也得看究竟跟的是个什么样的主子,你瞧夫人身旁的丫头,何时被发卖出去过?”
杏儿听到桃儿这话,心底突然不安起来,她虽然不知道桃儿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又是何时生出这样的念头出来,但是若是不能及时扭转桃儿的念头,只怕桃儿日后会犯下大错。
于是杏儿端正神色,厉声说道:“绿云的下场你没有看到吗?若是本分的丫头跟在谁的身旁都不会有事,若是心思活泛又没有头脑,那么被发卖出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桃儿瞧见杏儿当真恼了,便又笑着说道:“杏儿你莫要当真,我这人不过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有旁的想法。”
“我最近都在养伤,也没有办法出去,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杏儿你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罢,我实在是有些憋屈,也是为姨娘抱打不平,姨娘为人善良,心机又不深,在这刺史府中,姨娘实在活得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