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不情愿的把荷包递了过来,撅着嘴巴说道:“杏儿若是喜欢,给你也就是了。”
杏儿笑道:“你这丫头,给你开玩笑,你倒是还当真了。”
桃儿收起荷包,放心说道:“杏儿,你若是当真丢了荷包,我过几日得了闲,就帮你绣一个。”
杏儿笑道:“我这人记性最是好,你既然答应我了,过上几日我可是要向你讨要荷包的。”
桃儿自是连连应声,两人擦肩而过,一人去了后院,一人进了屋里。桃儿自是连连应声,两人擦肩而过,一人去了后院,一人进了屋里。
杏儿一进屋就瞧见一脸笑意的茹云姨娘,杏儿只当是桃儿哄的茹云姨娘开怀,倒也没放在心上,她瞧见案几上放着的绿釉执壶,轻声说道:“奴婢刚蒸了笼白糖糕,姨娘可要尝尝?”
茹云姨娘摇了摇头捂着嘴巴说道:“我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想吃些酸的,旁的东西便是连一点也吃不下去。”
杏儿皱眉道:“姨娘的反应也太过大了些,好歹是怀着身孕,姨娘还是稍微吃些罢。”
茹云姨娘忍着翻腾不休的恶意,勉强说道:“我实在吃不下。杏儿,你今日可曾瞧见老爷了?”
杏儿先是突然笑了两声,而后大声说道:“奴婢,今日并不曾瞧见老爷。”
茹云姨娘瞧见杏儿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叹了口气,黯然说道:“老爷可是又去了正房?”
杏儿打着哈哈道:“奴婢并未瞧见老爷,又怎会知晓老爷究竟去了哪里?”
杏儿性子沉稳,从未有如此咋咋呼呼的时候,如今提到老爷的行踪,她便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的高声说话,自然是被茹云姨娘一眼看穿。
茹云姨娘轻锁眉头,身上的红衣便也带上了一丝黯然,她随手揭下了额间的花钿,面露疲乏道:“我如今乏了,想要小眠一会儿。杏儿,你也下去歇着吧。”
杏儿想要开口宽慰,但瞧见茹云姨娘的模样,似是极为困乏,她便也知趣的退了下去,只余茹云姨娘落寞的守在屋中
有人等待,有人期待,“神婆”刘氏便一直期待着刺史府中茹云姨娘的召见。刘氏四十上下的年纪,瘦长脸,削肩膀,细长眼睛,薄嘴唇。她身穿一件靛蓝色袄子,头上梳着一个光溜溜的高髻,发间簪着一枚黑漆漆的木簪子。
这木簪子似是用柳木,又像是用桃木制成,簪头处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纹,瞧起来既怪异又神秘。
神婆刘氏的神通,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来得了一场病之后,便莫名多出来的神通。这神通虽能拯救诸多妇人,但也极损自家阴德,所以刘婆子只在黄道吉日里帮人看看胎像,旁的时候,便是有人拿来大把的金银,刘婆子也不过是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的离开。
所谓越神秘,便越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尤其是刘婆子经手的夫人到最后都成功的生下了男胎之后,刘婆子的名声便在一个秘密而又隐晦的渠道当中,慢慢传了出去。
刘婆子帮人看胎像也是极为繁琐而又诡秘的过程,她不允许旁人守在身旁,也不允许有孕的妇人问东问西,所有的一切必须按照刘婆子的步骤,一丝不苟而又有条不紊的进行。刨去这些时候,刘婆子还是极为热情亲切的模样。
刘婆子自从知晓了要去刺史府一趟之后,便着手准备了起来,没人知道她在准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都准备了什么,所有的移天换日,移花接木的手段,全部隐藏在刘婆子手旁的蓝色碎花包裹里。
刘婆子端坐在高案旁,蓝布碎花的包裹就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细长的眼睛轻轻阖起,像是在闭目养神,又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过后,院门被轻轻拍向。
刘婆子蓦然张开了双眼,她轻唤一声:“善儿,开门。”
善儿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枯黄的头发,小小的眼睛,听到刘婆子的吩咐之后,善儿便出了屋,穿过院子,去开院门。
桃儿久未出门,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出门,特地捡了新做的鹅黄色袄子穿在身上,又在头上摸了茉莉花油,把两个丫髻梳的乌黑发亮,整整齐齐,她又在头上左右各簪了两朵新摘下来的梅花,脸颊上唇上各抹了些胭脂,一番精心装扮下来,活脱脱的一个机灵俏丽的小丫头。
桃儿好不容易找到了刘婆子的住处,她小心翼翼的上前拍响了院门,不过一会儿工夫,院门便被人从里打开,院门里面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桃儿从未见过生得如此丑陋的丫头,她头发枯黄,毛哄哄的一团堆在头上,无精打采的脸上生着一双小小的眼睛,瞧见来客桃儿,她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哪家的?”
桃儿四下瞧瞧,并未瞧见旁人,她这才低声说道:“我是刺史府来的。”
善儿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她退后一步,放桃儿进来,又利索的关上了院门,这才低声说道:“姑娘,可有信物?”
桃儿从怀中取出一枚石榴纹荷包放在善儿手心,小声说道:“东西就在荷包里面。”
善儿仔细看了荷包,良久之后,才慢悠悠的收起荷包,对着桃儿懒洋洋道:“姑娘,且随我来。”
桃儿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跟在善儿身后,穿过院子,进了中间的正房。正房当中端坐的自然便是刘婆子。
刘婆子瞧见桃儿进来,未语先笑,“姑娘可是刺史府的?”
杏儿一脸恭敬点头道:“我是为了我家主子而来。”
刘婆子沉默不语,只上下打量着桃儿,把桃儿看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去,最后还是身旁的善儿走到刘婆子身前,把手中的荷包递给了刘婆子。
刘婆子捏了捏手上的荷包,面上闪过一道奇异的微笑,片刻后,她打开荷包,把其中的东西倒在掌心,细细看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她的目光,她的心神,全部聚集在了掌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