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怎么样了啊?”春花连滚带爬跑到宋如是身前,待看清楚宋如是手上的伤势之后,眼眶含泪带着哭腔道。
宋如是忍痛道:“无事,给我拿条帕子。”
春花眼泪滚落,滴在地上,哭哭啼啼拿出了帕子,为宋如是细细包扎了伤口,哭着说道:“娘子,你痛不痛,都怪奴婢没有保护好娘子。”
石娘也爬起身来,凑到宋如是身旁,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条帕子,仔细擦拭宋如是手上的血道子。
“石娘,咱们还是快些走罢。”石娘环顾四周,安静异常,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宋如是抬头看向四周,马车不知何时就奔到了一处小树林,稀稀拉拉的树梢上冒着绿尖儿,四下无人,枝桠间暗影浮动,似是不知名的鸟儿,在其间穿行,又像是鬼影穿行其中。远看早已瞧不见官道的影子,周围人迹罕至,原是个荒凉之地。
眼见四下无人,此地不可久留,宋如是站起身来,面上已是一片平静,轻声说道:“咱们走罢。”
春花石娘一左一右,扶着宋如是朝前行去,四人也不知方向,只顺着日头的方向,向西而去。
这树林虽小,几人也走了堪堪一刻钟的功夫,眼看就要出了树林,春花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娘子,你看前面有条小路,咱们顺着小路或许能一直走到官道。”
宋如是点头道:“等到了官道咱们得想法设法快些赶到益州城去。”
“娘子……娘子……”石娘突然惊呼道。
“怎么了……”春花话说一半,赫然瞧见从前面树后转出一个人来,她还没瞧清楚这人的样子,就先看见这人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刀。
“你……是……谁?”春花自然也瞧见了那人,她心中一沉,口中高声问道。
那人桀桀笑了一声,从树后走了出来,他身上玄色短打,头上戴着个宽檐儿帽子,让人瞧不清楚他的真实面容。
“竟然是你?”宋如是已经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那人又接连笑了几声,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我。”
“那车辕是你故意弄断的,是不是?你究竟要做什么?”春花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她惊恐的看着车夫不可置信道。
“看来春花姑娘的眼神不大好,即便你瞧不清楚我的意图,也该瞧清楚我这种这把刀才是。”车夫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从枝叶间倾泻而下的阳光,投射在刀身上,又反射出耀目的寒光。
“咱们一路相伴也算是一场缘份,你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春花眯着眼睛,口中不敢与车夫硬碰硬,只说着软化,意图感化车夫。
“我做的便是白刀子红刀子出的买卖,如今既然有人出钱取你们的性命,我自然乐意接下这笔买卖。”车夫冷笑道。
“那客栈中的小娘子也是你的人?你故意支走了壮士与英哥儿就是为了下手方便?”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春花脑海当中蓦然有了头绪,她本就觉得那小娘子出现的突兀,谁会因为一个荷包于深更半夜在客栈当中痛哭?原来一切的缘由竟都在这里。
没了主意的春花不由悄悄看向自家娘子,却见自家娘子面色平静,便是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再瞧见车夫拿在手中的长刀,就像是一冷一热把她夹在其中,她脑子如同浆糊一般,彻底失了主意。
“可惜你们知道的太晚了些。”车夫冷笑道。
车夫冰冷的笑声刺激了石娘,她突然发起怒来,她瞪着眼睛,指着车夫质问道:“郎中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一向多嘴多舌,如今终于清净了。”那人轻松道。
“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你个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石娘说着上前与之撕打,结果被车夫一脚踹翻在地。
车夫立在石娘面前,居高临下,冷冷说道:“你若要找死,也要先等一会儿。”
车夫说完这话再不看石娘一眼,只当她是一个死人,他握着刀走到宋如是面前,嘴角微翘,冷漠道:“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
宋如是面色不改道:“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车夫摩挲着刀柄,垂眸低声道:“看来姑娘的仇家不少,不然又怎会不知谁想要你的命?”
“我问你话呢,你听到没?你究竟把郎中怎么样了?”石娘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车夫死命的撕打起来。
车夫提刀对着石娘一挥,狠狠说道:“你当真要找死?”
“我要你告诉我郎中究竟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他究竟怎么样了?”石娘拼尽了全力嘶吼道。
“你既然如此想见他,我现在就成全了你。”车夫说着抬手对着石娘的胳膊就是一刀,刹那间,刀身染血,一滴一滴温热的鲜活的红艳艳的鲜血落在了地上,激起了小小的尘土,染上了圆圆的血痕。
“石娘!”春花哭着奔至石娘身前,眼看着石娘胳膊上连着衣服皮肉被砍了一个大口子,最深处,几乎能看到皮肉之中的白骨。
石娘面色发白,额间冷汗直冒,她看也不看胳膊上的伤口一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车夫,面上带着誓不罢休的神色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车夫此番但是正经八百的瞧了石娘一眼,他的一双眼睛从帽檐下面露出一点点的眼白,瞧起来甚是恐怖诡异,他的声音比之前更为低沉道:“也罢,你既然如此痴情,那我便现在了结你了罢。”
车夫说着就要动手,千钧一发之际,宋如是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
车夫冷笑一声,握刀的手顿了一顿,冷冷说道:“我自然是为钱而来,如今这世上谁会跟钱过不去。我只要杀了你们三人,就能得上一笔银子,只要我能够离开此地,无论到哪里去,那些银子都能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再不用漂泊。”
宋如是蓦然一笑,突然提高了音量道:“只怕未必,我劝你还是留一手的好。”
车夫听到这话,目光转回到宋如是身上,隐在帽檐下的眼睛,狐疑地看着宋如是,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冷冷道:“姑娘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