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无可奈何点头道:“我愿意。”
掌柜的一喜,开口轻唤一声,红珠陡然现身,推门而入。
“掌柜的,有何吩咐?”红珠垂手而立。
“红珠,你把这位周姑娘带到如意阁去。”掌柜的轻声吩咐道。
红珠点了点头,再不多问,只引着春花出门,径自去了如意阁中暂且不提。
且说春花,红珠,二人出了屋子,掌柜的轻笑一声,复又躺在了美人塌上,她斜倚在金丝软枕上,指尖轻触软枕上的金丝绣花。
金线难得,事先准备好经水湿后的竹制纸。之后刷上鱼胶,裱成双层,然后粘贴上金箔。寻上手艺娴熟的匠人在野梨木板上用玛瑙石对纸金箔砑光。而后根据织物不同粗细的要求,将砑光后的金箔切成金线。
金线已成,还需将其捻成丝线,之后再由绣娘穿针引线,于名贵锦帛之上,绣成各色花样。这金丝宝相花软枕,经过数道工艺才能登堂入室。
“这世上果然没有一样东西,能够不费思量轻松得到。”掌柜的轻笑一声,眼底却是冰冷一片,哪有半分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瞬,许是许久,房门被人轻叩,掌柜的蓦然起身,待要起身开门,堪堪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慢慢坐回到美人塌上,神色慵懒道:“进来。”
雕花房门被人推开,进屋的是个探头探脑的男人。他年过三旬,面色泛黄,一对眼珠子四下不靠,只在眼眶当中转来转去。
待瞧见美人塌上一脸笑意的掌柜的,这汉子眼睛一眯,笑容满面道:“掌柜的,小的回来了。”
掌柜的目光微抬,不由看向这汉子身后,待瞧见对方身后空无一人之后,她目光当中蓦然闪过一道失望,复又垂下眼眸道:“贾仁,你事情做得如何?”
贾仁陪着笑脸道:“幸不辱命,人已经带回来了。”
掌柜的支起身子,面带兴趣道:“她人呢?”
“如今正在院中赏花,她说楼下的杏花像是水洗的胭脂,颇有几分韵味,所以要先赏会儿子杏花,省得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贾仁一脸讨好的看着掌柜的,伸手指了指楼下。
掌柜的莞尔一笑,比之外面的大好春光更为明媚,她施施然的起身走至窗前,轻推窗棂,看向楼下。
杏花妖娆,漫天飘舞,树下身影,身量纤纤,正微微抬头,看向枝头迎风绽放的杏花。
掌柜的轻叹一声,“不过是一道身影,已让人浮想联翩,若是美色当前,那还了得?”
贾仁眯着眼睛,舔着嘴唇,神色猥琐道:“掌柜的有所不知,我刚才瞧见这位小娘子的时候,也心神恍惚了老半天。按说我也见过不少的美人儿,但是从没有一个如她一般动人。”
“如此,你倒是不虚此行……”掌柜的轻笑道。
贾仁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垂涎道:“那是自然,掌柜的你是没有瞧清楚她的模样,不说旁的,就她那模样,只要能与共度**一刻,便是让我倾家荡产也愿意。”
掌柜的轻笑一声:“贾仁,你的胃口倒是不小。”
贾仁笑道:“掌柜的莫要笑我,我不过是这般想想,旁的再不敢胡思乱想的。”
掌柜的合上窗棂,扭身对贾仁说道:“贾仁,你此番功劳不小,我该如何赏赐你呢?”
贾仁不敢邀功,只眯着眼睛笑道:“不过是分内之事,掌柜的若是实在想要赏赐,那么我也不敢退却,只是不知掌柜的想要赏赐我什么?”
掌柜的蓦然道:“贾仁,你可知晓,我刚才赏赐了云娘什么?”
贾仁笑道:“云娘竟然又先我一步,她之前瞧中了粉蝶轩的一枚玉簪,想来那枚玉簪如今收入囊中了。”
掌柜的目光和煦,声音柔和道:“她犯了错事,如今正在后院领罚。”
贾仁面上笑意一收,肃声道:“云娘性子鲁莽,不知她犯了什么事情?”
“你待会儿瞧见云娘自然得知,不知贾仁想要什么赏赐?”掌柜的看向贾仁。
贾仁早已收起了面上的笑意,谨慎道:“小的全凭掌柜的做主。”
掌柜的回身,轻移莲步,幽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赏你一枚玉簪,如何?”
贾仁眼睛一亮,千恩万谢道:“掌柜的,可是粉蝶轩的那枚玉簪?”
掌柜的点头道:“正是那枚。”
贾仁拱手道:“掌柜的好意,我自会跟云娘解释清楚。云娘性子虽然鲁莽,但却最是衷心,她若是知道了掌柜的苦心,日后做起事来定然会更加卖力的。”
掌柜的听到这话,笑吟吟道:“贾仁,你出门时候记得去红珠哪里领赏钱。”
贾仁自然又是千恩万谢一番,弯腰拱背道:“那我现在就去请那位小娘子上来?”
掌柜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垂着头,陷入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贾仁轻手轻脚的出门去了。
城外破庙,驭蛇之人的尸体,随着一张草席,一胚黄土,被深埋地底,虽无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但他的归处却有许多人知晓,至少破庙中的众人尽皆知晓。
小乞丐平白无故得了几个大钱,心情极好,他怀揣铜钱,哼着小曲儿,乐颠颠的朝着破庙而去。
他费了半天的口舌,口干舌燥,于是进了破庙之后,直接绕到后院,奔着水井而去。
若说寻常之人,遇见这种事情,定然会心生忌讳,但小乞丐自幼见惯了世态炎凉,人事无常,于这种事情自是百无禁忌。
他把水桶扔入井中,费力从轱辘上压起水桶,眼见缺了边儿的水桶,一点点的靠近井口,他更是加快了力道,水桶很快从井沿儿处露了出来。
小乞丐一喜,伸手拉过水桶,手中蓦然多了一物,冰冷滑腻,他突觉不对,定睛一条,竟是一条长着三角脑袋的蛇,紧紧缠绕在手腕上。
小乞丐尖叫一声,挥舞着手腕死命的想要甩开紧紧缠在手腕上的毒蛇,奈何毒蛇越缠越紧,蛇头昂然直立,不停地吞吐着红色分叉的舌信子。
小乞丐惊慌之余,连滚带爬的朝着前院跑去,驭蛇之人虽已下葬,但人群还未曾散去。
小乞丐一路高声嚎着从破庙后院窜了出来,一路哀嚎着奔至银杏树下,他这般癫狂的行为,登时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