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还从未见过那位公子,也不曾知晓那位公子的喜好。若是那位公子凑巧是个喜欢吃素粥小菜的呢?”春花突然开口道。
愔儿姑娘虽然被春花暗搓搓的说成了油腻之物,但她眉目含情愿并不恼怒,只仰头饮下茶水,放杯时已是不胜娇羞之态,仿若她杯中盛着的并不是清香茶水,而是烈酒一杯,“既然是个男人,自然会喜欢女人。”愔儿姑娘说话间,娇娇弱弱的起了身,折纤腰以微步,径自去了。
愔儿姑娘匆匆而来,说走就走,转眼就穿过小径,扶疏花影间不见了身影。
春花被愔儿扰了兴致,面色怏怏,于是起身要走,谁知红珠突然说道:“周姑娘若是实在没趣儿,不若去后巷瞧瞧。”
“后巷有什么好瞧的?”春花初来小院之时,就是被云娘扯着头发一路滴溜进来的,所以提起后巷登时就来了火气。
“咱们这街坊里,原是有个手艺人,最喜在后院练功,周姑娘若是实在无事,可以去瞧上一瞧,不过打发时间尔。”红珠浅笑道。
春花听到这里,倒是也起了兴致,于是又开口问道:“那手艺人是说书的还是唱曲儿的?”
“周姑娘出门一瞧,自会知晓。”红珠神秘一笑,特地卖了一个关子。
若是红珠一股脑儿的告诉春花,春花或许还抱着还可去可不去的心思,如今她话说三分,强留七分,春花哪里抵得住这个?
于是春花果断的与红珠于宝瓶门处兵分两路,红珠自去前院不提,春花则是穿过后院,直奔后门而去。
春花轻手轻脚开了后门,探头探脑朝着巷子当中看去。奈何后巷空空,哪里有什么杂耍的艺人?
春花心知被骗,气鼓鼓的就要回去找红珠算账,哪知门还未关严实,她就听到一声叹息。
春花惊异之下,再次探头朝外看去,巷中依旧无人,春花登时起了一身白毛汗,这次她不再迟疑,“咣当”一声,掩上了院门。
谁知,门外竟然又响起了唱曲儿声,这声音时而沙哑,时而高亢,时而黯然神伤,时而欢喜非常,只听得春花恨不能捂住耳朵。
她仰头看天,心中暗想,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鬼怪作祟?按说鬼怪不都是子时方才出没在人世间?莫非这鬼怪有滔天的冤屈不成?
春花只恨不得肋生双翅,逃个无影无踪,谁知门外的鬼怪竟是越来的嚣张,甚至一声声的唤起春花的名字来了。
春花双手合掌,低声默念,“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快些把这受了冤屈的鬼怪带走罢。”
春花一边念,一边听着外面一叠声的悲呼声,眼见对方鬼怪变本加厉,低嚎个不停,春花一边念经,一边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春花这一听,倒是听出了几分熟悉来,莫不是这鬼怪原是相识之人?
春花这么一想,口中的念经声就蓦然低了下来,她悄悄把眼睛凑到门缝上,仔细瞧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那鬼怪身穿红衣,披头散发,面目瞧不清楚,只垂着脑袋唤着春花的名字。
春花一惊之下,蓦然想到蒜能辟邪,于是她一溜烟儿的奔到后厨,好在后厨无人,她随手从蒜辫子上扯下了几咕嘟大蒜,一边飞奔,一边把大蒜装入怀中。
春花一路飞奔至后门处,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透过门缝一瞧,院门外红衣一闪,春花暗自放了心,好在那鬼怪还未离开。想到这里,春花又是蓦然一惊,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庆幸鬼怪还未离开?
但是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霍然打开了院门。
院门外的红衣女鬼听到动静,也蓦然抬起头来。于是一人一鬼怪,一黄衣,一红衣,两两相对,俱是一惊。
“是你?”春花惊道。
“是你?”鬼怪惊道。
“为什么是你?”黄衣春花惊道。
“为什么是你?”红衣鬼怪惊道。
春花暂且按下“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她轻掩院门,走了出来,又把那鬼怪拉扯到门边,细细问道:“石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身红衣的女鬼,自然就是石娘。石娘一张脸抹的煞白,与之前的愔儿姑娘不相上下,她嘴唇涂的血红,愈发衬托的嘴巴无比,她吃惊道:“我来这里不稀奇,倒是你为何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娘子如今也在这里。”春花化繁为简道。
“娘子竟然也在这里?”石娘仰头看向后院门楣。
春花点了点头,脑中蓦然灵光一现,口中问道:“石娘,你可认识红珠?”
石娘摇了摇头,张口说道:“我并不认识什么红珠绿珠的,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因为有人指点。如今你在这里就太好了。”
“郎中,壮士,英哥儿他们如今可好?”春花又问道。
提到郎中,石娘神色一黯,不欲多言,“此事说来话长,好在现在大家都已经无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春花眼见石娘脸色不对,于是急声问道。
石娘四下瞧了瞧,刻意放低了声音,“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是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快随我来。”
春花点头应是,口中又说道:“石娘,你暂且等我一会儿,待我回去知会娘子一声,再来陪你说话。”
石娘急忙扯着春花的衣袖,口中急声道:“春花你还是先随我去罢,如今事态紧急,咱们边走边说,若是耽误了时辰,只怕会坏了大事。”
春花瞧见石娘一脸急切,她还从未见过石娘如此神色,心中猜想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回身看了一眼这处院落,前院的屋檐在阳光下泛出斑斓的碎光,似梦如幻,一切都显得特别的不真实。她在这小楼当中不过数日,竟对这小楼生出了一丝信任来,许是因为娘子在此,许是因为掌柜的如烟姑娘。
春花收回目光,下定了决心,她扯着石娘的衣袖,边走边说道:“石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要装扮成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