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的知府大人才姗姗来迟,他在家中挣扎了很久,是投靠岐王,还是直接跑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铁定是死罪,如果直接跑路的话,还有可能活,可是万一被抓了花,那就完蛋了。同样的,他摸不清岐王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万一岐王觉得他不堪重用,直接把自己抖出来,那么自己去投诚就成了送羊入虎口了。
所以在家中煎熬了一日,连衙门都没有去点卯。眼看着天要黑了,知府大人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去岐王府走一遭,岐王要造反的心思他也能猜到,如果勤王成功,那也是一条出路,如果失败,那也就是跟跑路差不多,至少目前的坎能够过去。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多少还是能拿出点魄力来的。于是乎,一直在等待的岐王终于在落日时分迎来了这位知府大人。
“下官徐达夫参见岐王殿下”知府大人弯腰拱手执礼。心里忐忑的知府大人一直弯着腰,都不敢起身,因为岐王没有应。
岐王眯着眼看着知府,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两人之间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更为尴尬,直到知府的腰都酸了快要撑不下去,身体开始发抖的那刻,岐王忽然说话了“哎哟,你看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出神了,这把徐大人给忘了,真是罪过罪过,本王的错,徐大人快快请坐。”说着就起身,有意要去扶徐达夫。
不管岐王是有心还是无意,徐达夫哪敢让岐王真的来扶他啊,于是艰难的支起了腰,立马说道“岐王何来的错,没有的事情,岐王贵人事忙,一时间出神了,很正常,下官没事,谢岐王赐座。”说着就往一边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岐王才起来没多高的屁股也是顺势又坐了回去。手一挥开口道“来人呐,赶紧给徐大人上茶。”这看似简单的一幕,实则是一番交锋吗?这个只有二人心里清楚了。在徐达夫看来,他请礼而岐王不做声,就是在给他试压,当他身心上都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么接下来的谈话,岐王就会占据更大的主动权,至于岐王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岐王依然端着架子,看似不明所以的问道“不知徐大人此次来访有何事啊?如果有本王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来,本王一定尽力。”岐王这话看似说的漂亮,实则还是在敲打徐达夫。至少,徐达夫从字里行间里已经感觉到了。
徐达夫擦了擦额间不知何时冒出的汗珠,然后说道“王爷,下官这次来也不打算绕弯弯了,我是来投靠王爷您的,以后徐达夫就是您的人了,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岐王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话,自然不再装糊涂了“哎哟,徐大人,这话说的,本王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你放心,只要以后为我用心做事,保你一个前程。不知,徐大人对南京守备的位置怎么看?”
徐达夫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蒙了,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有些糊涂的说道“下官不明白王爷的意思,还请王爷恕罪。”
岐王没有恼怒,而是笑了笑继续说道“本王的意思是,徐大人想不想做一做这个南京守备的位置,现在这个知府衙门似乎对于咱们徐大人来说有些屈就了。”
徐达夫闻言,其实心中已经有点眉目了,但是还是留一半说一半的样子继续问道“不知王爷这话是何意,现任南京守备正直春风得意,下官就是想也没有机会啊。”
两个都是老狐狸,说话都没有说全,但是已经很露骨了,这是一次交易。
岐王对徐达夫的话表示满意的点了点头,明白就好,不怕你贪,就怕你揣着明白装糊涂,那这样的人就不得用了。于是说道“唉,其他事情,有本王,只要徐大人的心向着本王,这南京守备只会是徐大人的起步,至于能到达何种高度,就要看徐大人自己了。”
徐达夫立刻谢恩,表示对岐王的栽培一定不会忘记,加来一定尽心尽力为岐王做事。就这样一番简单又有深意的对话,直接决定了下一任南京守备的人选,至于岐王会如何去运作,徐达夫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他知道,自己这步棋算是下对了,起码目前看来都是好的,至于将来会如何,那就只有看岐王到底有多少能耐了。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那些被抓住把柄的官员都已经恢复了日常的工作,该去衙门去衙门,该跑任务,跑任务,似乎半月前发生的事情压根儿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这一天忽然传来了消息,南京守备突然抱病,在家中暴毙身亡。
三日后,北平传来旨意,现任南京知府徐达夫升任南京守备,而知府的位置由某县的县官升任,以及一系列的升官调职,这看似没有什么疑点的事情,其实细心的人就能发现,调职的都是之前被抓了把柄的官员,而且哪怕没有升职,也平调到了实权职位。
在某些人的眼里,这就是风雨欲来的消息。
在北平,御书房里,兵部尚书余子俊正在和朱佑樘说道“皇上,这次南京守备的调动,明显有蹊跷,阁老府联动十余位老臣联名举荐,以前都不曾见过啊,虽然南京守备一职的确是要职,需要慎重对待,可是,臣怕,这其中有隐瞒啊,皇上不该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呀,还是要彻查一下。”
朱佑樘并没有因为余子俊的顶撞而生气,笑着所“余大人所说朕都知道,余大人放心,没有什么问题,切去吧。”
虽然朱佑樘这么说,但是余子俊心里还是不放心,但是又不干继续说,于是只能叹了个大气,默默的离开了御书房。
待余子俊离开之后,朱佑樘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下面的人都部署好了吗?”
然而在书房的一角传来的声音“一切都在监视中,都在掌握之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闻此,朱佑樘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