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消息传的最快的是另一拨人,这波人就是当天真正的接货人。一天之后,一个下人打扮的人影进了户部侍郎家的后门。
“回禀老爷,出事了,咱们的东西被截了,刘鑫也被对方带走了。”
这位户部侍郎闻言,并未表现的大惊失色,颇有深厚的养气功夫,面上依然未改之前的表情淡淡的说道“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有怀疑,但并未确认,来人都是骑马的,而且看制式,都有配统一刀具,样子看起来像是锦衣卫的人,但是当时天色不亮,来人也并未穿戴官服,所以并不能确定,但是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当时陈正林派郑副千户出击也是考虑过事情失败的可能性或是其他可能,所以并未让郑副千户他们穿戴统一的锦衣卫制服,只是戴了刀具马匹。
户部侍郎听后眼睛一眯嘴里低声呢喃“锦衣卫?锦衣卫,锦衣卫!这次的纰漏到底出在哪里,怎么会引起锦衣卫的主意呢?距离钱塘县最近的锦衣卫应该是杭州府的卫所,他们又是怎么发现这事情的呢?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东西?”
户部侍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户部侍郎从腰间拿出一个章子“去吏部,让李裕来见我。”
下人点头称是,拿着章子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吏部尚书家的门就被人敲开了,此时已是夜禁,门房本来不耐烦的脸色也是在看到那枚章子后变得诚惶诚恐,把来人迎了进去。
然后吏部尚书的书房里就迎来了这个人,吏部尚书作为一个尚书,竟然会接见一个侍郎家的下人,这件事情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一定会下巴掉一地尽是吃惊啊。
那下人先是出示了一下那枚章子,李裕看了以后点点头然后说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吗?这么晚派人过来想必一定是急事了。”
“刘鑫那边出事了,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听到刘鑫的名字,李裕就一阵头痛,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是出事了呀,大人也正是操碎了心,这些年来给这个蠢货擦了不知道多少次屁股。不过这些事情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毕竟这是大人家里的事情,虽然每次都是经过他的手去操作的。
李裕迟疑了一会儿,就点头道“好的,我这酒随你过去。”接着就吩咐下人准备了两顶轿子然后从后门匆匆的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李裕在张遇面前拱手执礼。完全就反过来了,一个正二品给一个正三品见礼,这真是耐人寻味了。可是等听到他们之间的称呼就一切又都了然了。
“老师,这么晚了你叫学生过来,刘鑫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张遇点点头说道“家门不幸,遇到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辛苦你了。”
“老师说的哪里话,都是学生应该做的,没有老师,哪有学生的今天。”
张遇很满意李裕的拍马屁,笑着说道“还是你有心啊!”说起张遇已经六十岁的高龄还是不忘风流,娶了个小妾整日是流连忘返,结果被这个小妾软磨硬泡的终是答应了让他的弟弟做官。
从乡试开始就是一路靠关系,直到做到县官,其实到这里,张遇就决定不再出手了,到死就让他混混七品官吧,以刘鑫这人的能力,再大的官就要出事儿了。可是没想到,一点接货的小事,只是让他清清道,都做不好。
之前就对刘鑫的能力评估过,所以一些核心的事情他都没有告诉他,所以也不担心刘鑫会泄密,只是,刘鑫再怎么蠢蛋,那也是打了自己标签的人,随随便便就让人动了,那以后谁还会为自己办事儿?哪怕动他的是锦衣卫,也不行。
张遇一路上来,培养了数不尽的门生官吏,大大小小遍布朝廷各处,可是他不像后世的和珅那样明目张胆,做事向来很低调,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圈内的人都知道他的恐怖,而圈外的就是对他只停留在户部侍郎的认知上。这跟这么多年来他一向谨慎的作风不可分割。
因此即使是刘鑫被抓了,他依然很淡定,到了他如今的地位,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光靠空口白话是不可能给一个三品大员定罪的,哪怕是全凭一张嘴的御史言官也要考虑一下这其中的利弊。
所以说,张遇接着又说道“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这边出面把他给捞出来,这次他被锦衣卫带走了,可是锦衣卫手上没有证据,所以不可能定罪,如果定罪了那也是虚张声势,老夫自会发动其他力量弹劾锦衣卫,至于我这里,想必他们是没有这个胆子来触碰的。”
李裕听后点头道“学生知道了。”
之后师生二人又扯了一些家常,然后李裕又趁着夜色回了自己的府邸。
此时,东厂的钱塘县驻点一骑快奔跑而出,经过两天的搜集,基本上东厂的情报也已经确定下来了,于是乎发往杭州府的奏报也是连夜发出,一个多时辰后杭州府的东厂衙门也是接到了奏报,看完奏报之后又是润色一番然后继续派出信使传往下一个节点,目的地直指北平。
一天后牟斌收到陈正林的六百里加急,看完奏报的信件以后脸色先是一喜,然后又开始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户部侍郎张遇,这个名字下面的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到了牟斌这个位置上,他却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一个抖一抖比皇帝动静还要响的老家伙。
这是已经熬死了两个皇帝还稳如泰山的老不死啊。所以,就光凭这样一份口供想要恶心一下张遇怕都是很难的事情啊。
细细一番斟酌之后,牟斌决定把关于张遇的事情从这份奏报里摘掉。然后连夜立刻派人回传命令,顺着王霄这条线索查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这然另一边又把这件事情派人进宫告诉了朱佑樘。当朱佑樘看到牟斌的这份奏报的时候,不禁拽紧了奏章“岂有此理,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地下,偷朕的东西,真是可恶,大胆,该死。”
身边太监不禁一阵恐慌。很快皇帝大发脾气的事情就传的到处都是,皇宫里是秘密最多的地方,同时也是最藏不住事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