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岩此刻的面相上看,宛如一座十分讨喜又和善的门神,腰杆挺直,身穿最正规的制服,面露最职业微笑。
孙岩毕恭毕敬,不声不响地站在最前面靠电梯门口的一侧,俨然是全方位的尽职尽责,一有风吹草动,既能立马提供最周到的服务,又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窥探到客户的隐私,殊不知他的内心此时有多么的煎熬。
站在孙岩身后的,一位是市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谁也不敢得罪的混世魔王,魅里最金贵的,一位是不知什么来头却敢和这位大金主呛声的年轻女人,并且那两人此刻却是十分奇怪。
原本在大厅内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此刻却纷纷沉默了下来,不吵不闹,一个站着,一个被抱着,没有一点声响,俊男靓女,构成了一副极其和谐又诡异的画面,却是无形之中给了前面微微有些心怯的领班一个不大不小的压迫感。
毕竟,孙岩可是看到了刚才发生在大厅内,令人血脉喷张、引人遐想的一幕,内心像是千万只蚂蚁在挠一样,痒得很,很想好好探究一番,却是碍于基本的工作素养,不得不装个没事人一样,绝对不允许自己透露出一点想要探询客户秘密的想法。
当然,这也只是在工作岗位上不被允许,在客人面前不能这样,等下了班,脱、去这身代表着身份和地位的制服之后,怎么说,怎么想都是他的自由了。
要不是手底下没有几个得心应手的小弟,孙岩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是在大厅里游刃有余地招待各路客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忍受着那股无形的压迫和和焦躁,只能强撑自己的脊背,直直地站在原地,才没有下意识地拔腿就要逃出去。
大概是连原柏行这样冷漠地近乎没有人情味的人,都感受到了电梯内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和沉闷。
虽然现在只有三个人,但是原柏行却觉得自己的身边积满了一群看不见的人,本就不喜和旁人接触的他更加得不悦,那些人似乎还一直往他的身边挤了过来,直接压得他感到有些烦闷。
那股莫名的烦躁从小腹,沿着肌理分明的腰部线条,一路烧到了五脏六腑,烧到了那一向分外高傲的大脑,原柏行顿时觉得全身燥、热得很。
抱着那个女人、和对方相接触着的地方像是被艾草针灸一般,原柏行的内心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既觉得刺得慌,烧得难受,又觉得有种非一般的舒适,让他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咳咳,”原柏行微微低头看了楚心沫一眼,清了清嗓子,嗓音却依旧有些沙哑,沉沉地问道,“心沫小姐应该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吧,感觉如何?”
没了那些面带异样神色,一门心思看好戏的人,楚心沫这才将脑袋从对方跳个不停的胸口抬了出来,因为刚才一激动埋得很深,她好不容易做的发型都有些凌乱,几缕不老实的头发直接挂在了额前,再加上因为缺氧而泛着微红的脸颊,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过,楚心沫可没有心思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形象问题,哪怕对方现在是主动向自己示好的意思,这也并不影响她想要将自己的抗拒表明的一清二楚的决心
只见楚心沫的嘴角露出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容,随后眼睛一弯,看起来和善极了,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地不讨喜:“哼,你说呢!”
听了这回答,原柏行自然是不满意的,但是又不能发作,谁让他之前就忍不住做了出格的举动,惹怒了对方,免得以对方那强硬的、吃不了亏的个性,指不定会做出有损他颜面的事情出来,到时候他又不能像是对待以往的那些女人一样,随便给张卡,给套房,就能打发得了的。
一是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舍不得,二是因为人家也不稀罕这些身外之物。
于是,原柏行的嘴角一撇,露出一个微微有些苦涩的微笑,难得认命一般咽下了这口怨念,也不知道这点不愉快是对方带给自己的,还是纯粹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原柏行不好对楚心沫发脾气,只能把眼神里的不悦投向了前面那颗无辜的脑袋,他无声地朝空中呼出一口恶气,才收敛了心性,毫无表情,语调平淡,半是调侃,半是忍让地说道:“听心沫小姐的语气,应该是对我今天的安排很是满意的了。”
满意个鬼啊!
楚心沫头一次看到传闻中那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冷漠无情的原大少爷竟然也会有这么厚脸皮,颠倒黑白的一面,顿时气得牙痒痒,忍不住低声怒斥道:“原大少爷您觉得满意就好,我也算是没有白来,也没有让我爸失望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别人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一直演这些有的没的戏给人家看,总是这样,累不累啊,你还是快点把我放下来,免得压垮你那金贵的身躯!”
这话一出,别说原柏行听得恼火了,就是前面装门神的孙岩也是听出了一身冷汗,就怕那怜香惜玉的绅士公子,本着不对女人出手的原则,将火气全都撒在自己的身上,那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果不其然,原柏行心里正有此意,只不过他虽然混账无赖了一些,还算稍微有点底线,做事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自然不喜欢迁怒与别人。
看着前面那位明明心里忐忑的要命,但还是努力装作一个透明人的小领班,原柏行便将已经准备抬起来,想要狠狠地踹过去的脚堪堪地定在了地上,但是他俊朗的眉眼之间的潇洒和高傲不在,瞬间被那一团看不清的黑影所取代。
其实,论段位,就算楚心沫是重活了一世,能提前预知未来的幸运儿,原柏行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在他那么多年的人生中,从来都是普通人不可亵渎,不可藐视的王者一般的存在,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