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宴会似乎取得了楚世恒预想的效果,一大早,管家便收到了来自各大世家派人送来的邀请函,也早早地这些人送来的邀请函一一拿到了餐桌的主位上。
一日之计始于晨,一到七点,楚世恒便准时醒来,先是在天台行云流水地打了一套太极拳,才满脸笑意,容光焕发地下楼吃早饭。
向来习惯早睡早起的楚心沫也已经下来了,看到楚世恒走了过来,便乖巧地打了声招呼,随后便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坐在桌旁喝着红豆莲藕粥。
陈妈是看着楚心沫长大的,自然知道对对方的一切喜好了如指掌。
可是离楚心沫回到楚家也没有多长时间,再加上最近整个楚家都在为二小姐的十八岁成人礼紧张而忙碌地筹备着,陈妈也便顾不上和这位命运多舛的大小姐多叙叙旧。
这不,昨晚那场声势浩大、宴请了S市几乎一大半豪门名流、各界知名人士的生日宴会终于结束了,陈妈这才有了那么点时间,大半夜临睡前还是将煮粥所需的材料准备地一应俱全,直等一早起来,让那位让人心疼的少女吃上热腾腾的美味早餐。
看到楚心沫已经坐在了那边,楚世恒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还没有习惯有人陪着自己一起吃早餐。
其余的楚家人自不必说,大户人家再怎么善待佣人,也不会没有规矩到允许这些人上桌,和主人坐在一起,平起平坐地吃饭。
而有资格坐上餐桌的,除了楚世恒,便是楚家的三个孩子。
不过,楚心涵一向爱睡懒觉,不睡到日晒三更是不会起来的;而楚心泽更是性格古怪,一般都是让佣人把饭菜端到他的房间,很少能在餐桌上看到他的身影。
所以,楚心沫刚回来的那几天,总是一个人吃饭的楚世恒颇为不自在,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再怎么生疏,也还是慢慢适应了下来。
而且,即使对这个女儿喜欢不起来,但是楚世恒有时候也会觉得,在一个个朝气满满的早上,能有人坐在一旁,陪着自己吃一顿丰盛美味的早饭,就算彼此无言,也是一件很温暖,很窝心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想法像是夜晚星空最微弱的那颗流星,转瞬即逝,除了在心底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更多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和生分。
再深沉的羁绊,再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敌不过岁月的消磨。
随后,楚世恒收起了脸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惊讶,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对方不说,不代表楚心沫没有看懂那个诧异的神情。
还是没有习惯自己的存在,在楚世恒的心里,估计还是觉得这个家,除了心涵和心泽,从来没有过那个给楚家蒙羞,给楚家带来困扰的楚大小姐。
故意忽略掉心底深处的那点不甘和落寞,楚心沫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
昨晚,因为那一份还没有公布的转让文件,即使傅君阳没有明说,但楚心沫还是能觉察到对方内心的不愉快。
虽然让这些曾经伤害和欺辱过她的人都过得不如意,甚至能遭到同样的待遇,这也是楚心沫重生之后唯一想要做的事情,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要是现在让傅君阳萌发了对自己的同情,更加的怜悯自己,那么以后,对方说不定便不会再起那么邪恶龌龊的心思,少了复仇道路上最关键的人物,那她这场戏还怎么唱下去!
楚心沫这么想着,便决定待会儿要让陈妈教自己做一些点心和甜点之类的,正好去安抚一下现阶段暂时还属于单纯善良、贴心温暖小绵羊的傅君阳。
“咳咳,你的脚怎么样了?我听小璟说你伤得不轻,需要多休养一阵子,要是不方便,让人把早餐端到房间里就好了。”
为了打破此时尴尬到太平洋的平静,楚世恒一边盯着手里看了许久的报纸,一边轻咳了几声,假装很是关心地问道。
对于楚世恒突如其来的关切,楚心沫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还真是虚伪,明明一点也不想搭理自己,却为了从自己手中拿到那些股份,还得装作十分熟络和慈爱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直作呕。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
楚心沫将口中的面包咽了下去,才柔声说道:“爸爸不要担心,其实也没有张医生说得那么严重,只要最近注意保养,再将重心尽量压在右脚上,减少对左脚的压迫,正常的行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那就好。”
楚世恒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句之后,又不知道该同那个女儿聊些什么,所以不可避免地再次冷场了。
索性楚家人吃饭的时候有个通病,都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着,这才免于被别人看到这一诡异而尴尬的场景,也让本就名声不太好的楚心沫免于再次贴上跟家人不和的传闻。
楚心沫默默地喝了几口粥之后,发现楚世恒像是有些不在状态,一页报纸看得十来分钟,也没见对方翻一下,而且对方的眼神一直在往旁边的那叠厚厚的邀请函上面瞄去。
尽管楚心沫回到楚家的时间不长,却也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了楚世恒的一些作息规律和生活习惯。
楚世恒每天早上都会定时起床,为了养生,会现在天台打一会拳之后才下来吃早饭,而且吃早饭的时候,必定会看一份金融报和一份时事报,也会看得格外认真,好像看完那两份报纸上的所有文章,便掌握了最新的动态,他的心里也有了底一样。
可是今天却有些异常,对方根本无心看报,甚至连杯中的牛奶都喝光了也没有发现。
楚心沫想了想,大概是对方其实心里特别在意都是哪家送来的邀请函,邀请函中的主人公到底是不是他最心爱的小女儿,但这些行为若是直接表现出来,尤其是当着她的面,显得极其的没有风范。
于是,楚世恒估算着时间,掐着将两份报纸需要看完需要多少时间,才假装从容地放下手中的报纸,又淡定地喝了一口压根没有的牛奶,才漫不经心地拿起了被放于最上方的一封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