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慧从大舅家出来,摇着头对陈湘香道:“这个男孩子看着不行,眼神飘忽的很,能说会道的,这也答应那也答应,好像不知柴米油盐贵,钱像大风刮来的一样,一口一个承诺,不踏实啊。”
陈湘香到是一脸天真:“我觉得还行啊,大舅妈提的要求不算高,三万八的彩礼,再加三金什么的,你当年不也是这样对我的?”
曾慧白了她一眼:“我这样对你,那是我和你爸是双职工,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省着点开销,月月都能存积蓄,而且那个时候,我和你爸也攒了不少积蓄,就是想着给卢海结婚用。”
“但这个男孩的父母是做小生意的,父母都不是职工,爸爸卖酒,妈妈在市场卖点臭豆腐,这能赚几个钱?”
陈湘香反驳:“娇娇不也摆小摊嘛,五天就赚了一万多,要不是跟人合伙,那些钱就全是娇娇的。”
“你只看到这几天,那生意能长期做吗?稳定吗?你要知道,赚钱归赚钱,能守住的钱才叫赚钱,守不住,转手又花了的,叫不赚钱。”
曾慧反正不看好,觉得那男孩太飘,一点都不务实。
“那不花不就行了,都攒起来。”
“嗬,做生意的人要成本,没有成本能做买卖吗?天上是给你掉货啊?就是娇娇,她过年想做别的,不也一样要提前凑成本,你呀,真的是太年轻,不知道赚钱有多难哦。”
曾慧摇头叹息,眼里愁云惨淡。
“那像娇娇过年再摆个套大鹅,肯定能赚回来嘛。”
曾慧讥讽:“她这次开了先河,过年肯定会有人跟风,有了竞争还能赚多少?什么事情都别想得太好,佳恩有句话说的就很对,做生意啊,就是有赚有亏,心态要不放平,都吃不了这碗饭。”
像她和老卢,就做不了生意,只能安安稳稳的当个老师,吃碗公家饭。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个稳。
陈湘香不说话了,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服,她觉得再有人跟风,赚还是能赚的,不过就是少了点。
但她没想过,一个当家主妇,每个月会有多少固定开销。
就是吃吃喝喝,都要那么多钱,收入不平衡,根本就攒不下钱的。
回到家里,曾慧一开门,就见卢娇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她回来。
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九点。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和佳恩去摆摊?”
“原本是要去的,但后来有点事,就没去了。”卢娇红着眼睛笑了笑。
在她一回头,曾慧就看出她哭了。
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卢娇眼泪差点又呛了出来。
“没出什么事,就是想您了。”
曾慧愣了愣,猛翻白眼:“什么话,天天见着还想我了,是不是和刘峰吵架了?他不好好学习,还是怎么的?”
卢娇笑,笑的很勉强,转头对陈湘香道:“是走回来的?”
陈湘香点头:“妈说我多走走有好处,你吃饭了没?”
“吃了,嫂子要累了就早点休息,我给你灌了热水袋,已放到你床上了。”
陈湘香高兴:“谢谢你啊,我正想说这几天特别冷,睡一晚都睡不热,还想开电热毯呢,但妈说,电热毯对孕妇不友好,让我尽量少开。”
“是不太友好,所以我把热水袋找出来了,你快上去摸摸,看暖和不。”
陈湘香没多想,开心的就上了楼。
曾慧纳闷,这是要支开陈湘香,有话要跟她说?
卢娇走到妈妈身边:“妈,我们回房说说话吧,我都好久没跟您睡一张床了。”
曾慧嫌弃:“你都这第么大了,还跟我睡干什么?别腻歪我,我不喜欢别人跟我睡。”
“那以前爸跟您睡,您也没说不喜欢。”
“你爸是你爸,你跟你爸比啊。”
“我还是您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呢,咋就不能比。”
曾慧受不是她的腻歪劲:“去去,回你自己房间去。”
卢娇不依,拽着妈妈就往屋里走,一直走到床边,才猛的转身跪在地上。
曾慧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
“妈,去医院吧!没钱我来想办法,好不好?”卢娇眼泪欻的掉了下来。
曾慧呆若木鸡。
神情忽然慌张左看右看,色历内茬道:“去什么医院,我好好的干嘛要去医院?”
“那妈告诉我,小皮箱里的体验报告,都不是真的,我就不求您去医院。”
曾慧脸色刷的变白了。
眼神也格外犀利。
“你趁我不在家翻我的小皮箱?”
“是,因为我让您体验您不体验,我心里总觉得不安,又听嫂子说,去年您做过详细体验,并没有晕血症,我就更不安了,所以趁您不在,我翻了您房间和小皮箱。”
卢娇承认的很干脆,干脆的让曾慧无所遁形。
刹时好后悔,就不该留着那些报告,她应该在当天就全烧了,一样也不留。
“妈,我求您了,去医院治疗好不好,家里没钱我来想办法,医药费我来承担,我只要您好好的,能永远陪着我就好,行不行?”
曾慧眼泪说下就下,再也端不起严肃的样子。
“你!你说什么傻话,人总会有生老病死,那有可能永远陪着你。”
“是,是有生老病死,但不是现在,我才没了爸爸,不能没了您,您是我心里最大的支柱啊妈妈,您要是没了,那我跟孤儿有什么区别?”
曾慧歪过头默默流泪。
“我也不想,可晚期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与其花那冤枉钱,还不如把钱用在刀口上,如果能让你哥早点出来,你也不会无依无靠,可惜这世事不如人愿啊,就连爸也要抢在我前头。”
“妈,您别这样说,有病咱就治,咱不怕花钱。”
“你说的轻巧,那钱呢?这几年到处都要钱,你哥结婚,我和你爸的积蓄全花光了,你爸没了,虽然有24个月补贴,可那有什么用?你哥闯祸又倒贴几万,你说的没错,家里是没钱了,你嫂子又要生孩子,孩子生下来得吃,得喝,得用……”
“那里不是花钱的地方,又有那笔钱能省下来?”
只有当家才知道有多苦,有多累,不当家的人,不知道其中艰辛,只为以她手上捏着好多钱。
什么一年几万,十年二十多万,那人不要吃,不要喝,不要穿,不要用吗?
生个感冒都要几十上百,何况癌症。
“妈,您只想着别,您就不能想想自己?不要总是先想着别人,对自己好点行吗?钱我给你,您先去医院做检查,咱们听听医生怎么说,但凡有希望,咱都不能放弃,您也看到了,我能赚钱,我能靠自己赚大钱。”
曾慧嘲讽:“就你小打小闹赚的钱,养活你自己还差不多,妈这是癌症,光一个化疗都要上千了,像无底洞似的,要砸好多钱的,你别管我,好好把钱攒着,万一那天妈撑不住了,你还能靠自己考个好大学,再把大学读完。”
“至于你的嫁妆,妈妈是真无能为力了,遗书你也看了吧,小皮箱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你以后好好保管,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卖。”
卢娇咬着银牙:“我不要什么镯子,我就要您活着,您要不听我的,我现在就拿镯子去换钱,您要听我的,我就慢慢赚,保证能赚到您的医药费,您信我一回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