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晚霞的余光将少年的身影拉的细长,此时的霞光似乎也比往日多了些许温情。
盈珠站立在院中,一阵微风吹过,掀起缕缕青丝,她的倩影和少年一袭军装的勃然英姿重叠在一起,他欲言又止,似有话想对她说,最终只是在心中暗道一句:等我回来。
匆匆送出驿站大门,赵离忧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回首,一扬鞭,骏马疾冲而出。
夕阳下,少年纵马狂奔的身影,在那一瞬间,盈珠好像看到了万丈光芒从少年身后发出,耀眼夺目,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那道身影带着万丈光芒,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最后只留下阵阵烟尘。
盈珠站在原地眺望赵离忧离开的方向,一时间似乎能听到兵寨拆卸大军集结,仿佛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北戎军足足八万,而且北戎兵马严整,兵士彪悍,大军还未开拔,盈珠的心就悬起来了。
盈珠长吐一口气,在心里暗暗为赵离忧祈祷一切顺利。
榆谷军拔营起寨,急行军一个昼夜,抵达灌山以东五十里。
此时,北戎前锋距离灌山也就小半天路程。
北戎突袭抢占灌山的意图落空了。到了此时也无需着急了。
双方安营扎寨,在义通支脉荥丰都磐的绥化地上互相观望数日,开始试探性交锋。
防守战,北戎兵自然也早也是做了一些准备的。榆谷军悬起了心,他们,这阵子亦是。
不过荥丰城无论是关口的防护措施,还是城门的防护措施,都起不了太大的用。故此战,大多拼的是正面的搏杀能力。
“冲!”
故而,赵离忧领着榆谷军行进之时,也未再有多少拐弯抹角的打法,便直接朝前指出了长刀。
“冲啊!”
此刀一指,等待了太久的榆谷士兵们便疯狂的冲了出去。
许是这阵子已经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了,士兵们在此战之前早已完全调整好了心态,再加上又有赵离忧带着头。
榆谷士兵们的士气此时便不是在顶峰阶段也绝对压过了北戎,此时这一冲,冲势如同海浪波涛,只看人海之势,便已能吓得不少胆小的人浑身发颤。
“冲!”
高喊声中,赵离忧向着齐和颂发了一波指令。
齐和颂闻令,已领着底下的榆谷兵士冲在了最前头。
接下来,他们迎上的,必是北戎最引以为傲的骑兵大阵!
“杀啊!”
果然,那一头,北戎兵中也开始有军队冲出。一眼扫去难辨人数,其势与他们的军队相比也不逊多少。
最先冲上来的,乃是一支骑兵队。
北戎的铁骑队,闻名整个榆谷。
他们当初攻荥丰城时,便是凭着这些铁骑,轻易冲散了榆谷军的兵阵。
兵阵一散,战便易打。
在如此平旷之地,榆谷兵的步兵阵势又怎能敌之骑兵阵势?
整齐划一的两方马蹄声混杂成雷,齐和颂骑着黑马,迎着那最中心的黑甲铁骑阵冲出。
榆谷兵士们面孔狰狞,呐喊着,嘶吼着,开始朝前疾驰奔跑。
两方的千军万马都在奔腾,大地被震得似乎也开始颤抖。
万马奔腾和呼喝的人声铺天盖地,直破云霄,巨大的旷野上,近数万人马组成的巨大雁阵如一只苍鹰般俯冲而下。
“杀啊!”不用有人带头,只一个字便自发的破唇而出。
这一刻,所有纷杂的思绪都已被掏空,无论是榆谷兵还是北戎兵,眼前都已只剩下前方的敌人,脑子里都只残留着一个简单的杀字。
“杀啊!”榆谷兵士之首,赵离忧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头之处。一向少言的他此刻这声却喊得比任何人还要大声。
他必须冲在最前头,因为冲破敌方阵势需要人指挥阵型变化。
便是一众榆谷兵士,也需要一个能够指挥的将领。
这阵子他亦有过这方面的严格训练,为的,便是上阵杀敌。
前方乃是北戎敌巨大的扇阵,与榆谷军一样,他们此刻的目的也是冲破榆谷军的阵势。
打仗乃是合作之战,需要靠着兵阵以谋求杀敌的最好战位。
兵阵被冲散,彼此间的合作站位被破坏,战斗力便会一削再削。
长刀扫出,一刀直指黑甲阵,终于,他领着榆谷兵士们冲了过去!
榆谷兵士们中央还夹杂着一群亲兵队。正是齐和颂带领的一队士兵,这一冲,他们立马护在了他身侧。随着他的指挥,榆谷兵士们与北戎黑甲铁骑阵厮杀在了一起。
“冲破阵势!”
赵离忧手上缰绳一松,也领着中队冲了出去。只是速度稍缓,此刻他正朝前大呵着,向着齐和颂发着指令。
“冲!”齐和颂早知他的目的,迎上潮水般的北戎铁骑,直往前方冲去。
他的目的,便是冲乱北戎的铁骑阵!
兵阵一散,配合度不足,接下来的主将才好往下打下去!
此时,他是整个榆谷军的最核心!能否冲乱北戎严密的兵阵,靠的,就是他了!
然而此时,他也是那最危险的一人!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需要领着这算不得多的人,冲进敌方最中心的阵营里!这几乎是送死之举!榆谷兵士们的确是赵离忧的一步死棋。
赵离忧当然不愿齐和颂去死。可要冲乱阵势,榆谷兵士需要一个指挥。
这个几乎送死的将领,他必须选出来!不是齐和颂,也会是其他人!
衡量胆量与实力,他觉得,齐和颂乃是最佳人选!
榆谷兵士被排成了有序的雁阵,此刻正在朝着北戎军黑压压的扇阵中疾奔。
犹如尖锐的利刺,人声鼎沸,马蹄鼎沸,自上往下望,此刻可见榆谷兵士的雁阵正在与黑甲扇阵接近着,融合着。
榆谷这边,要的就是逐步融合的结果!
“杀!”北戎军的吼声惊天动地。
立马做出了他们的回应,长枪一举,便开始刺向迎来的凶猛的北戎军,这是一支与众不同的队伍。
面孔比之任何战士还要狰狞,求生求赦的渴望让他们渴望着杀戮,过去的战斗也让他们此时已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疯狂的杀戮了。
“杀他们的指挥主将!”北戎领将当下做出了一个指挥,命令一出。
北戎的士兵们注意力转向齐和颂,无数北戎军瞬间有目的地的直接向齐和颂索命而去。
齐和颂身边自然也不可能没有防护,赵离忧几乎将自己大半的顶尖亲兵都给了他。
此刻,他丝毫未受周围完全能将人吞没的杀气所影响,锐利双眼直视着前方,凡有拦他者,手中的刀便看也没看的直接横扫而出。
没有多少花招,可那力气与气势,已足够骇得不少北戎兵心生寒颤了。
“是榆谷的那个杀神!”北戎兵中甚至有不少认识赵离忧的。
这长达大半年的战争,赵离忧便是其中最令他们闻风丧胆的杀神。北戎兵闻之,便感觉胆寒与发抖了。
与他碰上者,非死即残!北戎兵甚至还给他扣上了“杀神”的头衔。
此时这杀神显然名副其实,横刀从不断,永不停歇,似乎永远不会疲惫。
这也是宿山那类的老将在战场上为他所杀的原因。
因为赵离忧,似乎从来不会累!手上一个动作持续不断的进行,从未有人见过他歇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