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2章 推手(1 / 1)女夭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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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征一直都时刻注意保存自身实力,故而损失不算过分惨重,还是比较完整的,军心也没很乱,比七零八落的清河军实在好太多了。

当然说好也没好到哪去,出兵相助未曾建功,却足足损了万精兵,眼下还急速败逃。

不逃不行,士气已散,哪怕是锦州军,也根本无心恋战,只一心一意要逃回锦州。

谢铄确实有些受不了了,他是临时被抱上马背的,背部伤口倒是痊愈了,只腿脚却还没有,没长合的腿骨在剧烈颠簸疼极了,不过他没吭声,只咬牙忍着。

谢赋一直将他护着身边,见他脸色青白大汗淋漓,“你再忍忍。”

谢铄点了点头,谢赋侧头催促:“赶紧去!问问龚先生如何安排?”

他一脸焦色,连声催促。

谢铄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大堂兄,害你费心了。”

“这说的什么话?”

谢赋轻斥一句,便让谢铄不要说话,他焦急回头眺望,好在没等多久,便有援兵率人过来了。

谢赋松了一口气,拱:“有劳将军了。”

也没空寒暄太多,谢赋忙让出位置,让人近身照顾谢铄。

谢赋解下身上披风,给谢铄披上:“待回到锦州,你我兄弟再见面。”

“嗯,大堂兄,你小心。”

眼下看来,确实是谢赋这边更凶险,他应:“好!”

谢赋目送几骑护着谢铄离开,无声没入黑暗之。

身边吵杂一片,李骏上前一步:“主子?”

谢赋侧头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李骏心领神会,立了一会,退下去安排。

谢铄等人身影已看不见,盯了一会,谢赋收回视线。

郁宏败了,却败得比他期望要大要彻底太多了。

于他而言,这样其实不算太好,但好歹也不算坏事,毕竟他从谢铄里接过的兵马并无太多损伤。

整体来说,还算是往他期盼的方向发展的。

谢赋能护着兵马不损,多次战役下来,寻常兵卒也日渐归心。

既然此战已到了最后,那么谢铄就不能再留了,继续留着,他就该回锦州了。

他死了,谢耀才能名正言顺参战。

这事不难,借刀杀人就是。

在砀县军,谢铄有的是仇人。

该吩咐的,昨日已给李骏吩咐了,得了主子示意后,李骏立即下去悄悄安排。

有几骑悄然无息也离开了大部队,顺着谢赋等的方向跟了去。

这也没太奇怪的,毕竟逃逃路上,多的是惊骇私逃的兵卒。

本来,李骏是打算设法将此讯透与孔诚大军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定水焚桥后,砀县哨骑和小队分兵四散,正大范围搜索。

这么一来,就有了更好的法子了。

往孔诚大军透讯,终归有些违和的,若是被锦州细作获悉此事,恐防陡生枝节。

当然是引砀县哨骑或分兵发现谢铄一行的踪迹更稳妥自然。

谢赋既然要谋杀谢铄,那自然就会多多了解身边的人事,两月时间,足够他了解到到很多了。

赵离忧率军大破清河大寨,斩敌获俘无数,郁宏断一臂,率残兵往东急逃。

途径他的老巢清河郡,可惜的是,为了这一战他倾尽全力,清河已无多少可征调的兵卒。

在砀县军多方阻拦和穷追不舍的情况下,他不得不舍弃了清河,继续往东急逃。

离开清河,进入溪源。

溪源郡和清河郡,云州最东边的两个军,和锦州接壤。

这两个郡名义上是郁宏和谢耀共掌,但实际上,则是早已属谢耀个人所有,除了最外沿,驻守的全都是锦州军。

丢盔弃甲,一路狂奔冲入溪源郡,惊魂未定,但总算是安全了。

谢耀急赶至溪源。郁宏即时倒下,被抬去养伤不提,而龚定则急急迎了谢耀,羞渐跪地:“在下无能,请王爷降罪!”

身后的谢赋等也立即跪下:“末将等无能,请王爷降罪!”

谢耀脸色实在难看得厉害。在此之前,他还琢磨着该如何顺理成章加入战事当去,怎知前方却突兀败了。

大败,兵败如山。

实话说,谢耀不是没预料郁宏可能会败,但他真没想过会败得这么惨烈这么彻底,连一丝回旋余地都没有,率残兵溃逃,连老巢都舍了。

有郁宏,有龚定,还有足足近六十万久经战阵的精悍之师啊!

骤不及防,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只事已至此,他得迅也有数天,最初震惊暴怒的时候好歹也过去了,这会谢耀倒没显露出怒色,反上前一步扶起龚定:“龚定已尽力了。是我!是我低估了那个黄毛小子!”

谢耀不但不呵责,反对龚定一番安抚,又勉励两句,把谢赋等将领也叫了起来。

之后谢耀先去探望郁宏,郁宏眼睛还是赤红的,说到战事恨愤交加:“我要将这孽子千刀万剐!”

披头散发,一只衣袖空荡荡的,谢耀何曾见过他这般狼狈姿态,见状也是吃了一惊,忙按住他:“你先养好伤病,其他事待伤愈再说不迟。”

安抚了又吩咐人照应郁宏带来的小十万清河残兵,再命安置好自己回来那七万兵马,谢耀才阴着脸回到外书房。

“详情究竟如何?给我仔细说清楚。还有,二公子消息有了么?”

谢铄失踪了,虽缓行会慢一步,但按脚程该接近清河郡了,越接近溪源清河二郡,谢耀影响力越大,按正常情况来说,谢铄会飞马叫人来接。

可是没有。谢耀心生不详之感,已使人按路线去迎。

因龚定悄悄送走谢铄后,就给谢耀飞马报了讯,所以谢耀是知道谢铄行进路线的。

可迎还是迎不到。甚至一路冒险悄悄迎至安平郡边缘了,依旧不见踪影,近千号人,了无声息。

谢耀脸色更难看,谢铄很可能已经不幸遭遇了砀县军。

龚定眉心紧蹙,上前一步:“王爷,我……”

“诶,龚定不必如此。”

实话说,龚定的安排是当时条件下确实最好的,这路线规划也最隐蔽最合理的。

“若他真遇上砀县军,那就是他的命。”

况且谢耀儿子很多,但首席谋臣只有一位,哪怕真是龚定失误导致的,他也不会为此表现苛责。

谢耀扶起龚定,“龚定何罪之有?”

只是谢铄若真落在砀县军手,那就等于落在盈珠手了,不管如何,他都逃不出一个死字。

谢耀倒未必想死儿子,但他儿子一旦真死了,他就不用再想什么借兵之类的籍口,直接就能光明正大参战。

谢耀眸光晦暗,阴晴难辨。

思绪一闪,只不过,说这些还是为时过早了些,问过谢铄还是没有消息后,他先立即调兵遣将重重布防。

砀县军一路狂追,逼近溪源郡边缘,放了郁宏龚定入来后,边军立即严阵以待。

双方僵持了数日,最后砀县军缓缓后撤。

大败郁宏,将其逼得逃入溪源郡,赵离忧当务之急是立即将北云州收入囊。

否则后方未稳,战线却拉长千里去和锦州军大战,这是下下策。

赵离忧立即分兵,先将和溪源清河二郡接壤的重镇边卡拿下,驻了重兵和谢耀互相对峙防备,而后才调转头去,收复北云州。

收复北云州并没有耗费太大力气,毕竟为了这场大战,郁宏能调动的兵力都调动了,如今北云州颇为空虚,所过的不少城池边卡皆归降。

月初,赵离忧将原郁宏势力范围下的整个北云州都收归囊,包括郁宏老巢清河郡。

清河郡

外城门大开,赵离忧率军而入,百姓噤若寒蝉,留守的兵将属皆伏地跪迎,铠甲摩擦声不绝于耳。

禁不住偷偷抬眼窥去,他们当有很多人是见过昔日的赵离忧的,这个从前饱受争议孤僻冷漠的少年,如今已一跃成为决定他们生死的主宰者。

高大英武,俊美而冷峻,威仪赫赫,只一眼,一种煞气逼面而来,众人呼吸一窒,这哪里还有昔日那个私下遭人鄙夷的少年半分影子?

甚至人前人后讥笑过赵离忧的人,已面如死灰,筛糠般抖动着。

赵离忧却未曾多看这些人半眼,这些人基本都是微不足道,他素来是个冷漠的,有的仇怨当面就报了,其余的人等半个难入他眼。

驱马缓行,眼前这座苍浑巍峨的大城,很熟悉,他成长于此,可惜此地留给他的,俱是些不愉快的记忆。

盈珠有些担心,一夹马腹紧走两步,握住他的手。

赵离忧侧头,冲她笑了笑:“无事。”

二人并骑而行,沿着城最大最宽敞的这条笔直青石板大道,直达城央。

郁侯府邸高高在上,门前两座张牙舞爪的巨大石狮,赵离忧没有进去。

他勒马驻足大门前,冷冷盯视,良久,吐出二字:“烧了。”

话罢,直接调转马头,扬鞭离开。

郁宏最引以为傲的郁侯府最终付之一炬,烈火将府里一切化作灰烬。

赵离忧并没在清河久留,将整个清河都洗涮了一遍后,他离开了清河军,往南,抵安平郡,驻宣和。

安平郡位于清河以南,与溪源及清河郡皆有接壤。

安排好北云州的各处驻防后,赵离忧率大军驻宣和,与溪源清河的谢耀郁宏遥遥相望。

谢耀没动,他也没动,只下令犒赏三军,而后原地休整。

一个多月了,直到抵达宣和,这时有人回禀赵离忧:“谢铄押解到,已送去西狱。”

谢铄被生擒后,没有人擅自将其杀死,而是让孔诚请示赵离忧,先行将人押回青甸。

赵离忧当时并没有空理会谢铄,他忙着将北云州收入掌,于是谢铄就暂时搁下。

说起这个人,盈珠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淡淡道:“我去看看。”

赵离忧先给盈珠披了一件薄斗篷,才牵着她的手进去。

一行人顺着阶梯,缓缓向下进入阴暗的牢中。

沿着廊道走到最尽头,进门顺石阶转下,盈珠终于见到的谢铄。

谢铄正一动不动趴在陈腐的茅草堆上,一件新旧血迹斑斑的囚衣,头发披散凌乱盖住脸,右脚小腿呈不正常弧度弯折,他瘸了。

在初擒获谢铄挣扎那会,被人直接一脚碾在对方的伤处,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哪怕好好养,谢铄也瘸定了。

脚步声在寂静的牢中显得十分清晰,趴在茅草堆的谢铄动了动,沉重栅栏门被拉开。

谢铄将目光投向石阶。一步接着一步,一个高大英武的玄甲男子扶着窈窕纤细的女子,绯色的裙摆,步履从容优雅,缓缓步下。

来人谢铄都认得,一个正是赵离忧,而另一个即是他那个嫡姐。

多年不见,她正值青葱年岁,离了谢家,离了信阳王府,这对非但没有落魄一蹶不振,反而高高在上更盛旧日。

谢铄慢慢坐起,挺直肩腰,嗤笑一声:“哟,这是还没死呢?”

赵离忧大怒,不待狱卒上前呵斥惩戒,他已接过狱卒手上的长鞭,毫不留情。

谢铄惨呼一声,长鞭擦过他的脸面,重重落在他的身上腿上,登时一道重重血痕。

盈珠没有阻止,只冷冷看着。

连续打了七八鞭,怕打死了,没有继续。

“阿珠,咱们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走吧。”

“嗯。”盈珠来看谢铄本来也是为了给原主一个交代,看过之后,果然心头的郁气散了一些,也不多说跟着赵离忧离开。

赵离忧回去后,将对谢铄的打算,还有方才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简明扼要,并道:“布告公示天下,彻底揭破此贼假仁假义的真面目。”

将旧事公之于天下,赵离忧以盈珠夫君,樊氏女婿的身份挥兵锦州,复此大仇。

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和他讨伐郁宏一样,如此,大义是完全归赵离忧一方的。

“届时,就算是金州柴昌,也不好轻易插手。”

金州和锦州云州接壤,锦、云局势大变,对金州柴昌的影响是很大的。

上月郁宏在密邻大败的消息一经传出,柴昌立即放弃了在灌台县占优势的战局,回师金州,目前,他正盯着赵离忧和谢耀的动作。

柴昌、谢耀敌对了十几年,大小战事无数次,恩怨数不胜数。

当年就是因谢耀趁柴昌外出平叛,偷袭了金州治所定远引起的盈珠穿过来的那一出追杀。

即便如此,昔日敌人,也可以摇身变盟友,一切全凭利益,乱世太常见了。

但若是赵离忧将旧事公告天下再出兵复仇,那柴昌就不好掺和了。

就正如当初赵离忧和郁宏对战时,谢耀的顾忌。

总而言之,于大局是有利无弊的。

“不过此事有些容易了。”朱琛有些怀疑。

“可能有推手?”

盈珠和赵离忧对视一眼,也觉得有些怀疑。

朱琛站起来,摆手道:“也或许只是我的臆想未定,反正……”

“我知道,谨慎为要。”

朱琛便拱手告退了。

目送朱琛背影出门,盈珠蹙了蹙眉,问赵离忧道:“离忧,你怎么看?”

赵离忧站起,给她理了理衣襟,二人携手,沿着廊道回后院去。

他漫不经心道:“这事谁得益最大,那便是谁?”

细想下来得益的就是谢赋了。

谢铄麾下那数万兵马仍在他手里掌着,李岭等人七零八落,蔡义急着探听大外甥的生死,人又在芜城,暂不能设法将其收回来。

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谢赋。

赵离忧扬了扬眉,盈珠点头,“对呀,谢赋绝对有动机。”

赵离忧轻声:“我旧日看你那堂兄,就是个伪君子。”

性格不同,观感自然就不一样,人人都说谢赋豪爽温和,只是赵离忧却不同,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人虚伪至极,和他那叔父一个模样,惯会惺惺作态。

盈珠闻言觉得很有道理,差不多已经可以肯定了,于是说道:“看来谢赋倒是把谢耀的那一套学了个透,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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