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忧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急躁,而是沉稳淡定起来。
他知道失去十万大军的谢耀,如同拔牙老虎,他即便逃回锦州,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斜石崖之西荒原上的一场大战,让整个北地的格局都发生了改变。
信阳王谢耀竟然全线溃败,十万大军被全数俘杀,他仅仅率了万余残军,在心腹的拼死保护下突围,如落水犬般惊慌逃回锦州。
可即使成功逃回去了,又能如何?
锦州留守的驻军,现不足十万,且分散在各地驻防,不等他不顾一切召来,赵离忧已追杀而至。
在这等兵力悬殊的情况下,一切抵抗都是无用功,即使遇上城高池深一时不好攻克的城池,直接绕过去就行了,守城那点兵力,还怕它从后突袭或者截断粮道不成?
甚至还有眼见大势已去,抢先一步开城门投降的。
赵离忧率大军长驱直入,一路势如破竹,不足半月,已兵临锦州芜城。
谢耀没有再逃,他就在芜城,聚拢了所有能聚拢的兵马,发出所有能发出的求援信,南颍傅骥,永州杨德,甚至金州柴昌。
不管是敌是友,不管对方来了有何目的,他统统不在意,只要能赶在城破之前抵达,那就可以了。
只是赵离忧岂会如他的愿?
在这些人接讯点兵抵达之前,他必将整个锦州牢牢控在掌心。
诸事俱已安排下去,赵离忧此刻亦未再理会,他率十万大军围于城下,抬头,看芜城城头的帅旗。
站在赵离忧身旁的盈珠也看到了,此时的谢耀状若癫狂,正立于城头之上。
赵离忧冷冷一笑,一挥手:“将士们!全力攻城!!”
砀县军呐喊如同海啸,赵离忧一声令下,恶狠狠地直扑而上。
战火撼动了整个芜城城上下,芜城确实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的,在这等兵力悬殊的情况下,谢耀也支撑了七天。
即便撑得再久,败势也已非人力所能挽回,随着滚木撞门地一声巨响,两扇厚重的门板轰然落地,砀县军爆起一阵欢呼,直杀而入。
赵离忧直杀入芜城,迅速登上城头。
谢耀在的保护下,仍在顽抗。
赵离忧没有上前,盈珠转头对赵离忧说,“离忧,你的弓借我一用。”
然后伸手接过赵离忧递上来的穿云弓,抽出一支长箭,拉弦瞄准,片刻后,陡然一放。
利箭划破空气的啸鸣,谢耀被箭矢射伤右臂,战力陡然减了一半,随着砀县军涌上城头,身边仅剩的这数百亲卫也一再缩减。
此时,谢耀已看见城头的盈珠了,“孽女!”
谢耀大怒:“该死!!”
连连猛杀,急攻而上。
谢耀有伤在身,失血渐多,一退再退,退无可退。
最终,齐和颂等人直接攻向他剩余的亲卫,默契将中间的谢耀给剩了出来。
谢耀刀刃都卷了,他扔掉长刀,抽出配剑,赤红着眼抬头盯着城头的盈珠。
盈珠一点都不着急,再次拉箭瞄准,一箭接着一箭,直到“噗”一声闷响,长箭穿胸而过。
谢耀瞪大双眼,猛地一抽。
谢耀大睁双眼,“砰”地栽倒在地。
盈珠面无表情的看着,良久,一只大手将她拥在怀中,赵离忧的声音:“走!”
城破以后,敌军进入巷战。
即使到了如此地步,仍在激烈反抗着。
可惜,已徒劳无功。
砀县大军从四门涌入,以不可阻挡之势一步步逼近。
直到傍晚,整个芜城的反抗军力已全部剿灭。
这座位于泧水西岸的宏伟古城迎来它的新主人。
城内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戒严,一队队兵士在身边快速经过,缓缓打马
沿着那条能十二车并行的宽且直长异常熟悉的青石板大街而行。
这条大街,直通城央。
城央乃芜城枢锦州心脏——信阳王府的所在。
眼前信阳王府建筑依旧,却早无昔日威严,门前凌乱一片。
或干涸或新鲜的血迹,断箭残刀未来得及清理,不断有士兵出入,里头甚至能隐隐听见喧哗和尖叫声。
守门的士兵见了赵离忧和盈珠,见礼道:“将军!夫人!”
赵离忧带着盈珠站在门口,盈珠仰头看头顶那块黑漆金字的巨大匾额,半晌,举步入内。
这一切一切的布局景致,有些熟悉,她循着记忆的路,最终穿过第二道拱门,来到后宅的路正院。
这座六进六出的宏阔院落,正是历代信阳王妃起居之地。
原主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座院落的一砖一瓦都异常熟悉。
如今里头静悄悄的,赵离忧紧紧拉着盈珠的手,两人静静站了一会,有脚步声近,盈珠回头一看是齐和颂身边的亲卫。
齐和颂奉命清理信阳王府,府内大小的主子并下仆皆已驱赶至一处暂关了起来,在处理这批人之前,他特地遣人来问了问盈珠的意见。
盈珠没有意见,沉默片刻,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这不是她的家人,也没考虑过见不见的,不需要再见,这座府邸的一切人事都已与她割裂。
她们成功复了仇,赵离忧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先前谢耀发出去的求援,攻打芜城之前他就已遣兵二十万于西北两边境,如今大局已定,马上就能走。
二人就快步出了门,赵离忧将盈珠先扶上马,然后翻身上马揽着盈珠一扬鞭,往西城门疾奔而去。
“阿珠。我们大仇已报!”
“嗯!”
盈珠说,“我们回去吧,我们告诉娘去!”
“嗯。”
回去后,赵离忧令人将大红箱子就放在供桌前,放在赵氏及樊氏的灵位跟前。
赵离忧打开箱盖里面正是郁宏及谢耀的首级。
盈珠没有去看,赵离忧提起这两颗人,掷于火盆之,将火油浇上去。
盈珠吹燃火折子,赵离忧接过来,往火盆一掷。
火焰瞬间燃起。
“这两人的躯体,我已吩咐焚骨扬灰。”赵离忧冷冷道。
盈珠说好。
两颗头颅在赵氏及樊氏灵前被焚烧成残骨,火盆被踢到一边,赵离忧盈珠人重新捻了香,跪下叩首。
大仇得报,盈珠也能安心的用这个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了。
盈珠也告诉赵离忧:“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执着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要卸下仇恨重新好好生活。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盈珠拉着赵离忧转身往外走去。
告祭过后,夜色已经深了,嘱咐了两句,赵离忧和盈珠便回去休息。
一路回来,轮流梳洗过后,两人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了。
小夫妻俩躺在床上,日夜兼程一路急赶回来,他竟不觉得累,精神奕奕盘腿坐在床上,小心俯身,侧脸亲昵贴着盈珠。
“阿珠。”
他一双凤目亮晶晶,献宝般表情看着她。
盈珠看着他笑了笑,心里软软的,柔声说:“事情了了,心里的结也没了,真好。”
赵离忧亲了亲她,盈珠道,“你不累么?”
“不累。”
他精神得很呢,大仇得报感觉浑身血液上涌精力宣泄不尽,哪里会累?
“你先睡,我看着你睡。”
盈珠笑:“一起睡。”
赵离忧听得唇角控制不住翘了起来,他轻声说:“好。”
亲了盈珠一下,赵离忧才肯躺下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在怀里。
“那我们快睡吧。”
他声音挥之不去的欣喜,盈珠是真的困,一闭眼躺一下子又睡沉了。
赵离忧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陪着盈珠,但这不可能,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
他人在卑邑,每天的飞马传信进进出出,闲不下来。
芜城城破,临返前,赵离忧分派诸将率兵往东。
东部诸城降的降,破的破,半月左右的时间,锦州六郡八十四城县已尽入他囊中。
接政务,安抚百姓,还有招降逃卒等等战后诸事,大家都熟能生巧了,赵离忧点了朱琛为首诸人去办即可,并不需要他费太多心神。
他的心思更多在调整布防上面,与锦州一战,如今黄河以北的所有土地几乎都尽入赵离忧之手,实力飙升到一个新的顶峰,也更让人瞩目防备。
短期内,赵离忧不欲兴战事,他麾下兵马需要休养生息,但稳妥有力的布防却是必须的。
赵离忧全面调整了布防,并安排仍处锦州的一部分大军陆续折返。
谢赋率十数万大军钻空子连夜急逃,本打算割据锦州的,奈何锦州沦陷得比他想象还有快多了。
他不肯留下正对赵离忧锋芒,去信南颍傅氏,傅骥却言辞含糊多有婉拒,他最后一咬牙,直接投了金州柴昌。
据闻很得柴昌的欢迎和欣赏,他的到来,让落后一步痛和锦州失之交臂的柴昌好歹得了宽慰,办了宴席为谢赋接风洗尘。
赵离忧处理完事情,之后回来对盈珠说,“蔡氏疯了。”
“哦。”
盈珠闻言,却并没有多少情绪。
她两个儿子都死了。
谢创是死在谢赋手里的,事变当夜,他传将令将谢创本人及二位蔡家舅舅诓到帐内去,事情一发,人立即被杀死,尸体在原锦州营地被发现。
蔡义也死了,闻大变他带伤上阵,最后被下属割下头颅以作投降之用。
蔡氏也随后被擒,不想让她痛快了结,赵离忧下令将她囚禁至死。
谢耀兵败锦州失陷,谢创更是早死了,她娘家的兄弟更是没一个活了下来的。
她当场就疯了,又哭又笑,神志失常。
盈珠听了,也只淡淡道:“疯就疯了,说关着就关着,便宜她多活几年了。”
这些恶事早已是过去式,不应该让她影响自己如今的新生活。
盈珠转移了注意力,她举目眺望南方,从这边过去渡黄河,就是金州。
“咱们先站稳了再说,金州之事不急。”
他们才攻下锦州,先消化好了再说。
谢耀和郁宏结盟联,柴昌一人就和前者抗衡多年不分上下,可想而知他的实力。
“欲伐此人,非得时机恰当不可。”
赵离忧也举目眺望南方:“从前和军师讨论过,当今天下局势,宜先收北地,再南取金州。”
现在北地已得,甚至南颍也成盟友,剩下那几处,更是不足成大患。
赵离忧道:“只要攻陷金州歼杀柴昌,天下大局可定。”
如今的赵离忧,实力连柴昌都为之忌惮,哪怕他刚得了十几万兵马。
只是他说起这些事时,神色平静,语气甚至有些淡漠。
盈珠笑:“一统天下这是当初怎么也想不到的啊!”
赵离忧含笑看她,握紧她的手,“阿珠,谢谢你。”
盈珠一笑:“谢什么,不许谢我。”
他们是夫妻,本就是互为一体的,说谢多见外。
赵离忧微笑着,俯身轻轻碰了碰她唇。
盈珠笑着说:“我们看日出?”
“好!”
两人相视一笑,迎着初阳。
柴昌与赵离忧的大战,参战人数高达一百六十万,刚开始时,互有进退高下难分,后赵离忧使声东击西之计,大破柴昌大军,柴昌不得不急退至黄河以南。
自此,南云州与大半个东郡都归了赵离忧之。
第二年秋,赵离忧大军成功南渡黄河。
战局已渐渐分出高下,金州柴昌逐见败势,为鼓舞将士,柴昌称帝。
第二年,柴昌兵败,先失去东平,再失陈留四郡,一退再退,退入灌台县。
再到退无可退,彻底大败即如今,也就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
柴昌中箭重伤,被心腹大将拼死救下,率谢赋等将并千余残兵仓惶逃窜。
他咳嗽着,呕出一口血。
“陛下,陛下!你支持住!我们很快就能逃出去的!”
这般田地,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心腹陪伴的在身侧,柴昌吃力拍了拍他的肩,“好……”
摸黑逃了一夜,身后追兵声响好歹远了,实在撑不住,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仓惶奔逃一日多,水米未沾,又疲又饿又冷,不少士兵忍不住借着枯黄长草矮树的遮掩,逃入山上。
谢赋无声坐在树下,今日,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坐着,视线怔怔穿过那几人,焦点不知在何方。
“主子,主子?”
是李骏喊他。
李骏挡在上风处,为他遮挡飘来的雨丝,低低喊道。
喊了几声,谢赋才动了动,慢慢侧头。
“主子。”
李骏附在谢赋耳边:“柴昌兵败将死,我们不能继续留着了。”
眼见这样失神颓然的主子,他心下大痛:“不管如何,先保住性命。”
谢赋的眸子渐渐有了些神采:“嗯,你说的是,我们先离开!”
谢赋起身,深吸一口气,谢赋收敛心神,当下决定尽快脱离柴昌这支残军。
他得尽快离开这范围,先把后面赵离忧的追兵摆脱再说。
脱离柴昌残军并不难,谢赋领着李骏和仅存的数十名亲卫,当天上午就顺利离开了
谢赋离开后不久,前方哨马再次锁定柴昌一行的位置。
赵离忧派齐和颂急追。
朱琛皱了皱眉:“柴昌身边的人剩得不多了。”
至讯报发出时,柴昌身边就剩百余死忠亲兵,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包括几个大将。
普通兵卒或士官散就散了,只那几个大将却不行,这些人跟随柴昌多年,放走了终究是个隐患。
朱琛道:“主公,应立即派人追杀搜索。”
赵离忧正有此意,立即下令搜索溃散逃卒,从他们嘴里锁定几员大将离开时间和方向。
很快,就有讯报发回。
赵离忧当即点了陶临万河等将,率兵分别去追赶奔逃的人,轮到最后一个谢赋,他看向,正要下令,傅承却先一步打马而出。
沉默片刻,他道:“我去罢。”
赵离忧颔首:“好!”
傅承深吸一口气,拨转马头,率军而去。
傅承对谢赋思维行事了解很深,至傍晚时分,他已搜索到谢赋的踪迹。
“绕道堵截,全速前行!”
一声令下,率军急起直追,高速疾驰的马背上,傅承举目远眺,神色有些复杂。
这一趟,就当做个了结。
谢赋穿过山林一路往西而去,他打算从穿过阜原后,再沿抚岭山脉一路往西,后续南下直达池州。
池州吴帆懦弱保守,眼见赵离忧势大直逼眼前,他也必会奋起反抗的。
他有信心取得他的信重,他便有了翻身的资本。
谢赋如丧家之犬般逃跑,“我们快些!穿过这片就到阜原!”
到了阜原到时伪装一下再上路,他们就基本安全了。
这数十亲卫都是他的死忠,豁出去性命都不在话下,立即扬鞭狠狠一抽。
谢赋一马当先,就要冲出山林。
谁知这时,却听前方有突兀声响。
是马蹄声,追兵!!
众人大骇,谢赋神色一厉:“掉头!!”
一行人立即调转马头,重新冲回山林当去。
但谁知才冲出十几步,却又听前方山林四周林叶攒动,“主子!!”
他们被包围了!!
到了这般田地,谢赋反而镇定下来了,四周骚动很快逼近,果然是戎装整齐的敌军。
敌军包围圈不断缩小,到一定程度就停了下来,身后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谢赋调转马头。
“是你?”
傅承神色淡淡,注视前方的眸光有几分复杂。
见了这么一个阴沉犹带戾厉的谢赋,傅承忽就完全释怀了。
他没再多说,只挥了挥手道:“放箭,一个不留!”
谢赋大怒大恨,死到了临头,他发现自己不想死,眼见李骏为他挡箭毙命,他一边挥剑,一边疾喝:“傅承,你……!”
话音戛然而止,“哐当”一声,长剑落地,人重重栽倒。
谢赋死了,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傅承下令道:“将此贼首级割下。”
傅承调转马头,率军离去。
赵离忧此战大捷,尽破金州大军,杀柴昌,及其麾下十三员大将。
长达两年多的一场大战宣告结束,金州及灌台县郡军尽入赵离忧之手。
朱琛贺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确实值得高兴,这一战结束,天下大局已定。
众人欢呼呐喊。
赵离忧没有制止,微笑道:“你等都是功臣,待班师论功行赏后,我再大宴诸位!”
“好!!”
“谢主公!”
热闹了好一阵,赵离忧才吩咐众人归拢兵士,好生歇息。
大家累是很累的,只情绪却极兴奋,告退离开依旧能听见大小欢声笑语。
赵离忧情绪也激动,很难得,不过他却不是为了大胜的。
而是因为大胜后的班师,他终于要回去了。
他和盈珠已经快一年未见,好在,终于能回去了!
后续即便再有战事,也不会及得上这次,不需要再分离。
朱琛说,最多几年,就能彻底平定天下。
到时他们就能过上彻底安稳的生活,他们一家人,再不分离。
想到此处,赵离忧压抑不住,翻身坐起:“把军师、和颂叫来。”
剩余琐事他在不在无妨,他不留了,他要先一步赶回去。
盈珠现居于金州,定远城的州牧府。
骑马疾奔三天四夜,他急不迫待想见到她,待到州牧府就要举步,目光忽顿住了。
他怔住了,痴痴看着她。
两人隔了十数丈,就这么目不转睛凝视着对方。
盈珠眨眨眼睛,两人脚下同时动了,越走越快,最后几步小跑,拥抱在了一起,拥抱了许久,才稍稍分开些许。
盈珠仰头定定的看着他,笑靥如花:“回来啦。”
他说:“嗯。”
两只手十指相扣,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他们再不分开。
次年二月,京城。
今天乃大邑朝开国之日,赵离忧告祭天地,加冕大赦天下,封赏功臣,一连串大事结束,大宴结束后,已经深夜了。
赵离忧坚持今日封后,两人穿着沉重的龙凤袍手牵手回去了。
入了椒房宫,夫妻俩没先回起居的内殿休息,而是脚下一转,先看看孩子。
夜很深了,怕惊动熟睡的孩子,赵离忧和盈珠动作都很轻,挥退了一众宫人,刚到床边,却见宽大的锦被蹬开了,一个圆乎乎的胖娃娃露了出来。
这个胖娃娃,如今才一岁大,是赵离忧和盈珠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娃娃,好动又调皮。
赵离忧将被子盖上,笑着亲了亲儿子胖嘟嘟的小脸。
“瑾儿,又蹬被子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盈珠轻轻的笑了,有些困乏的说:“好了,该睡了。”
赵离忧含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我们快睡了。”
赵离忧和盈珠这才小心钻进被窝,赵离忧掖了掖被角,又一人亲了一下。
夫妻俩看着那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相视一笑。
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她的手,盈珠侧头看去,却见赵离忧把孩子环了起来,腾出一只臂膀,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过来,一家三口紧紧的贴在一起。
他曾经说过,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的阿珠,如今他做到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眉心,盈珠展颜一笑,他拥着妻儿,她也伸手抱紧他。
赵离忧目光温柔似水,感觉她侧头挨着他的肩膀,听她轻轻地说:“我家离忧真好,这辈子能遇见你真好。”
赵离忧收紧手臂,遇见你才是我一生幸福的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