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

哼，这个世界的峨眉祖师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郭芙、郭襄，居然成了一人。

虽然这并非没有先例，在宿慧的记忆里，就有没有血缘任何关系的师妃暄与石青璇合为一人的情况，相比起来，郭芙郭襄还是姐妹，而且郭芙郭襄是否合为一人也不是他跳跃时间所要渴求的东西，但……

似乎有一种情况是恒会感觉有趣的。

如果是完全的郭襄，完全不是郭芙的话，其与郭芙之身应该是不匹配的。

但郭襄又毕竟在主宰这个躯体，可以利用躯体做任何事。

郭芙，如果不存在了也就算了，可如果还存在，她是否愿意郭襄主宰她的身躯？

一体双魂有许多种可能，为友，为敌，为师徒，为爱侣……

而在这个妖魔之世，在宿慧里，一体双魂是有一个印象深刻的例子的。

那是名为“双子女神”的例子。

互相支撑、互相补完，将精神推到极限，甚至超越极限，以妖魔之躯为跳板，由人跳上神的境界。

在那个境界里，妖魔之躯已经没了意义。

其意义只在于，希冀。

听上去像是无聊的凡人的把戏，怎么可能与妖魔带来的力量相抗衡。

但在那个例子里，甚至不止那个例子，扩大到所有记忆中出现的人物，无论正邪，这种希冀却都是超越了身躯的限制，将本不可能抵达神之境界的身躯发挥出了神的伟力。

啊啊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对了，那超越了极限的希冀，均源自“希冀”。

承担毁灭化身妖魔的姐姐的重任的妹妹，与姐姐同归的一瞬间迸发的对“毁灭”的希冀，诞生的超越肉身极限的怪物。

承担立于妖魔顶点的父与母最后一点，稀少却纯粹的人类爱的新生命，充满了“复仇”希冀的怪物。

承担对化身妖魔的父亲杀死家人的恨，对自身杀死自身最爱的父亲的恨，对自身吞食父亲血肉的恨，对自己居然也化身妖魔这样恶心的东西的恨，极致的“恨”与渴望“死亡”的希冀融汇而成的怪物。

还有最后的，那可以称之为神的，由互相救赎的最强者和最弱者，由历经生死而不改的羁绊，以补完的神之心驾驭最强的神之力的，由人之意升华而来的神而明之之神。

眼前这个，无论是郭芙还是郭襄，能抵达那样的境界吗？

即使只是那个毁灭的希冀也好。

即使那样，她也能超越她的父亲，那个大概已经走到此世妖魔道顶点的君主吧？

就好像记忆中的那些人超越原本的顶点，被人们恐惧地称为“深渊”的妖魔一样。

她，拥有那样的希冀吗？

恒探究着，看向了少女郭襄（郭芙）。

“……你在看什么？”郭襄（郭芙）被恒看得浑身发毛。

对方的目光就好像要剥开她的衣服，剥开她的皮肤，剥开她的血肉，甚至剥开她的骨骼，要看到她内心的深处，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将她彻彻底底、从里到外地看个清清楚楚！

好恶心？

不，她生不起这种情绪。

她只能感觉……

好可怕！

她无比恐惧，下意识攥紧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但这并不能给她以任何安慰。

甚至因为剑柄有些凉凉的，让她的恐惧更深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

“……怎么感觉你当我是妖魔一样？”恒察觉了郭襄（郭芙）的想法，无奈地摇摇头。

“诶？”郭襄（郭芙）一愣。

刚刚一瞬间，那恐惧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对方究竟？

“我啊，虽然有一个妖魔君王的异时空同位体，但他是他，我是我。我和他选择的可是不同的路。你还记得吧，你们这个世界原本的选择，利用妖魔，追寻己真。”大概是看出了郭襄（郭芙）的疑惑，恒轻笑着道。

“听说十六年前是这样的，但现在……”谈到这个问题，郭襄（郭芙）语气不由低落下来。

此时，恐惧也不得不为她的低落让路了。

毕竟恐惧只是对自己的，面对自己挂念的人，像恐惧这种只对自己的念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爸爸妈妈永远留在襄阳那个地方了。

我一直想救出爸爸妈妈，但我知道那不可能了。

可我却还是想。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你想做什么吧？”恒说着疑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你知道？”郭襄（郭芙）猛地抬头。

这样的用词，难道……

他有办法？

“你可知道，十六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父母才会化身那妖魔中的君主？”恒笑了起来。

“我知道啊，天外……”郭襄（郭芙）说。

“那么那个天外究竟是什么呢？”恒笑。

“难道……”看着笑得奇怪的恒，郭襄（郭芙）猜到了。

恐惧再度出现。

原来这个人就是……

“襄儿，过来。小友，二十年不见，你却是一点未变啊。”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而在声音出现之前，一个苍老却挺拔的身形就将郭襄（郭芙）挡在了身后。

“原来是黄岛主！怪不得……我说这么一个武功未成却非常重要的小姑娘怎么敢在这么乱的世界里到处跑。”看着苍老挺拔的身影，恒欣喜地站起身。

“多年不见，不知黄岛主是否研究出了逆转觉醒之法？又或者，研究出了不必自身觉醒就完整获得，甚至超越觉醒所得之法？”

面对恒的提问，黄药师先拉着自家外孙女退开几步，大概是到了一般的吐沫星子绝对喷不到的距离，方才开口：

“哼，你可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为了抵挡蓉儿和郭靖，段智兴不得不在研究未成时就觉醒，虽然勉强保住了自身意志，却也无法恢复，更需要长期禅定以固精神，难以行走。后来又出了个八思巴，为保中原不乱，古墓派那对师徒也不得不提前出关收束那群不知危险的蠢货。好在杨过身上的装甲似乎被你用什么方法彻底击散了智能，连重新生出灵智似乎都不可以，不然以我们当时的研究，他们恐怕也无法复原。”

黄药师真是一肚子气。

如果不是感觉看不透恒的深浅，更重要的是他还要顾及外孙女，他真想与这个坑了他和他女儿的混蛋一决生死。

恒看出了黄药师的怒火，但他并不在意。

做了这样的事当然是要被人生气一阵的。

别人气不气他可管不着。

他最多在别人气得动手之后把人杀了而已。

别人不动手，他甚至会对人抱着善意的。

诶，为什么？

恒也很想这么问自己。

为什么要抱着善意呢？

自己居然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难道是因为异时空同位体太恶了吗？

“百灵斩仙，溃散灵魂，令分散的碎片有做不完的工作，这样自然灵魂无法重聚，永远无法成为威胁。”恒给黄药师解答了他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果然，我很善良。

一边解答，恒一边想。

“灵魂……确实是我和老顽童还没有涉足的领域。哼，不过我们也有影响的办法。小友，这笔账，我们会找你讨回来的。”黄药师说。

“郭襄吗？”恒猜到了黄药师所指。

看来黄药师他们的技术水平确实比宿慧里那个故事里的人高多了。

那个故事里的技术员一直没有想到超越极限的方法，只是设想了对妖魔极限等级的战力进行可控。

黄药师居然想到了来超越……

他应该是想到了超越吧？

他应该明白，所谓妖魔的君主，根本没有资格来找我讨债吧？

恒微笑地想着。

黄药师把这微笑当成了嘲弄。

“哼……”他一甩袖子，拉着郭襄离去。

“下月十五，襄阳城内，与君一战。”同时，他向恒下了战书。

嗯，真有江湖气的战书。

不过我好像不是江湖人啊？

但是算了，谁让我善良呢？

我绝对不是在期待什么最好的果实。

我只是，承受我所应该承受的，他人的复仇罢了。

恒想着，微笑着对黄药师的背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