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饶命啊!我们下次再也不敢啦!”
“饶命!饶命……”
车后兵卒哀嚎,车前阿忠出声道:“老爷,前面就是衙门了……”
许缘回想起刚才马寡妇寻死时眼中绝望,再看看身后仅仅只是头破血流的几个**,冷笑道:“先停下,除去他们的铠甲,拖着绕城一圈。”
他的声音不小,那些兵卒听到,一个个都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江陵城可不小,快马加鞭之下绕城一圈得一个多时辰,就算是先天武者也遭不住这么拖。
百夫长慌忙告饶:“刺史大人,我们兄弟几人天没亮就在城中搜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网开一面啊!”
“呵,网开一面?”
许缘走下马车,文气凝聚成一条马鞭,当空落下,打得那百夫长皮开肉绽,满地打滚:“本官下令让尔等尽快寻回失物,你们却玩忽职守,把搜查当作休沐,根本没把本官放在眼里!”
于明从小家境优渥,是个标准的士大夫阶层,根本不会有怜惜庶民的感情,许缘这话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
“小人有罪!有罪!还请大人留小的一命,继续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手中马鞭不停挥舞,许缘神情漠然:“知道有罪就好,阿忠,除甲,拖走。”
“大哥,这狗官不给咱们留活路,与其等死,不如跟他拼了!”
一魁梧兵卒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一边运功挣开铁索,一边怒喝:“弟兄们,一起杀了这狗官!”
有三个人听得血气上头,竟是有样学样,从地上翻身而起,怒目圆睁,仿佛要则人而噬:
“杀!!!”
看到小弟们这么勇,百夫长一脸震惊,在大盛但凡见识多一点的人都知道,文官地位之所以比武官高,那是因为文官更能打啊!
一州刺史这样的大官,已经足以让整个江陵城的军队全军覆没。
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几个连先天境都不到的小兵,竟然以双手捆缚的状态,向刺史大人发起了冲锋!?这、这简直就是提着灯笼进茅房,找死啊!
他们怎么敢的啊?
想到这里,百夫长眼中越发绝望,干脆双眼翻白、脑袋一歪,仰在地上装死。
“喀拉喀拉……”
铁索被四人抖得哗哗作响,却没有出现一丝裂纹,最先站起来的大汉目眦欲裂,放弃铁索,向许缘冲去。
四人大步狂奔,把地面踩得噔噔作响,许缘反倒散去长鞭,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不但如此,许缘还抬手示意阿忠不要出手,似乎在等待什么。
“大胆狗贼,竟然敢袭击刺史大人!”
空气中响起“呜呜”的破空声,六根水火棍从州府衙门处飞出,撞在四人胸口,一下就把他们的架子打散,晃荡着往后退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最惨,被四根水火棍同时照顾,被打得口吐鲜血,仰倒在地。
六个差役腾空一跃,两人护在许缘左右,四人将被打**按压在地。紧接着,数十差役从衙门里鱼贯而出,把一众兵卒团团围住。
领头差役抱拳行礼:“刺史大人,卑职宋义,来迟一步,还请恕罪!”
“无碍,他们还伤不到我。”
许缘指着装鸵鸟的百夫长以及两个没有反抗的兵卒:“这三人玩忽职守,拖下去绕城两圈,带回衙门,等秦司马亲自来领。”
许缘口中的秦司马名叫秦胜,主管江陵郡军事,昨天许缘传书的对象就是他。
这三人听到这话,一个个磕头如同捣蒜:“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之后他又指向那四个被制服的袭击者:“这四个以下犯上,拖死后挂到军营,以儆效尤。”
宋义心中微凛,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今天过后估计不少当兵的都要记恨他,但刺史当面下令,他又怎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道:
“卑职遵命!”
将捆住几人的铁索散去,许缘理了理衣袖,负手向衙门内走去。
在他身后,那必死的四人很是光棍,直接就要开骂,只喊出一个狗字,就被差役用水火棍磕烂了一嘴大牙,趴在地上呜呜哀嚎。
坐在公事房,许缘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第一次见义勇为;第一次直接执掌他人生死……这些都让他心跳加速。
就两个字,刺激!
在衙门用过午膳,汤骏进门通知道:“于江州,衙门外来了一大帮百姓,以一妇人为首,说是要状告城中搜查士卒在他们家里搜刮财物,中饱私囊。”
汤骏脸色不怎么好看,在许缘下令出动官兵的时候,他就知道城中局面不会好。那些**不像衙门里的差役,平日里既拿不到全额军饷,又没有下面的商贩孝敬,根本一点油水都捞不到。现在好不容易得到机会用权,几乎人人都下了狠心去搜刮一番。
许缘拿起一篇公文,装作很忙的样子,:“本官实在抽不开身,此事恐怕还需要汤郡守费些心力,只要能平息民怨,皆可便宜行事。”
汤骏幽怨道:“于江州,只要停止城中搜查,再抓几个士卒游街示众,民怨自然可平。”
“汤郡守,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你应该清楚,没有找回东西,本官决不罢休。今日本官已经拿人命立威,只要派人监管,满城兵卒贪婪之风已经不足为虑。”
说到这里,许缘似笑非笑的看着汤骏:“汤郡守,你一文官,不会连些许武人都摆不平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汤骏要是敢承认自己怕了那些武夫,官场上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轻叹一声,汤骏拱手道:“下官遵命。”
这时许缘忽然想起一个人,询问道:“汤郡守,你可知江陵司狱张成岳其人?”
“熟读律法,爱财如命。”
汤骏将这两个词脱口而出,随后又把张山的所作所为细讲一遍。
原来张山中举之后,三次参加会试都没能中进士,于是使了些钱回乡做官,掌管江陵狱事,对犯人家属吃拿卡要,家底比之前更加丰厚。
更离谱的是,他将大盛律法背的滚瓜烂熟,一切行为都是合法的,好几次被告到衙门,反倒让原告吃了几天牢饭,散尽家财。
听完张山的经历,许缘在心里直呼法外狂徒,脸上笑道:
“如此甚好,以此人监管士卒,便能以恶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