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陵城数有百里之遥的群山间,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正在上演。
一白衣女冠驾驭着剑光划过天空,身形摇摇欲坠。
在她身后,是数个身着装扮各异,周身遍布五颜六色古怪气息的男子。
手拿巨型菜刀的矮胖男子猖狂大笑:“万霜天,你不是要除魔卫道吗,这么逃得这么快呢?来啊,爷爷我等着你!”
说话间,矮胖男子手上菜刀忽然亮起充满不详之意的血光,一道长达五丈的血色刀气激射而出,直奔白衣女冠。
一个脸色苍白的枯瘦老者登时急眼,青白手掌向矮胖男子拍去:“郑屠,要是把小美人的身子儿劈坏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下一刻,两人战作一团,掌印与刀气纵横破空。
不过他们打得虽然激烈,但依旧不忘加快速度向女冠靠近,似乎追逐过程中的打斗,只是为了消遣无聊。
名叫万霜天的女冠勉力躲过刀气,速度不由降低些许,回头看向逐渐拉近的几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就算是死无全尸,她也不愿受这些魔道贼人的侮辱!
万霜天不顾经脉中的伤势,强行催动金丹,暗中将其逼出体外,准备来个玉石俱焚。
也就在此时,天地间的月色变得更加明亮了些,天外忽然飞来大片大片的清冷光点,仿佛是天上明月洒下的万里清辉,点点滴滴落在前后数人身上。
万霜天只觉得光点凉凉的,落在身上也不觉疼痛,就连经脉也有修复的趋势。
她眼神变得柔和,心里想到‘皓月当空,清辉万里,能在这个场景死去,也不负来这人间走一遭’,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一首小诗浮现在她脑海,让她自爆金丹的动作为之一顿。
在她脑海中,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冠手提长剑,剑光湛然如月,轻轻一挥,天地皆白。
她似乎陷入某种顿悟中,御剑的速度更加慢了。
相较于万霜天被万点清辉滋养顿悟,她身后的邪魔外道像是被岩浆烫到似的,身上冒出大片白烟,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文气!这是文气!万霜天还带了帮手,大家快跑!”矮胖男子见势不妙,大有风紧扯呼的趋势。
瘦弱老者自然不甘,四下观察,感受着身上的伤势,大喝一声:“应该是有人作出了千里诗,我们这里被异象波及到了,大家忍一忍,等擒下万霜天,大家便可享受人间极乐!”
“哈哈哈哈,她坚持不住了,加把劲!”
察觉到体内伤势极轻,其余几人沉默点头,魔息加速运转,再度逼近万霜天。
几息时间过后,前方的万霜天忽然停下,直面一众魔道凌空而立,眼神空洞迷蒙,握着宝剑的手掌从身侧举至左脸耳畔,口中轻吟出声:
“今夜明珠色……”
见此,有人狂笑出声:“哈哈哈哈……这小妞儿被吓傻了,她以为她是大盛文官吗,还搁这儿念诗呢!”
“我看不像,她这模样应该是要自刎,嘿嘿,爷就喜欢凉快的。”
众所周知,大盛只有进士出身的文官才能凝聚文心、御使文气,而从古至今,根本没有女子蕴养出文气的例子。
这个傻女人,连男人都不是,还谈什么以诗词歌赋杀人!?
其余几人也有恃无恐,各使手段朝万霜天打去,想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他们都知道,万霜天的保命手段已经留给他人,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万霜天没有理会,清冷如霜华的光辉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凝聚在剑身之上,随后,她的身子宛如一道离弦之箭,向几人冲去,恰似以卵击石。
电光火石间,璀璨的光华闪过,月光寂静无声,剑光寒彻心扉,几个魔道身子断作两截,落入山林间。
月光下,女冠白衣染血,凭虚御风,仰头望月打了个稽首,也不看已经死透的几人,御剑朝来时的方向飞去。
……
江陵城,映月湖畔。
在江州刺史作出千里诗之后,剩余所有诗作都黯然失色,街头巷尾谈论的依旧是映月湖上如同露天电影一样的奇异画面。
那惊鸿一现的女冠,已经成为许多男男女女心中的白月光。
就算是盈香阁重磅推出的盈香姑娘,在女冠面前也显得风尘媚俗,人气提升并不如预期中的大。
许缘可没管这些,在把吹捧盈香姑娘的诗词提名第一之后,便和众人饮酒赏月吃月饼。
小酌几杯,老当益壮的冯德突然站起来:“诗也作过,月也赏过,月饼也尝过,是时候来一场紧张刺激的的游戏了!”
敏锐的察觉到高坐首席的刺史大人挺直了腰背,冯德连忙解释:“今夜江州文人菁华齐聚,自然要以文为重。如此良辰美景,合该行飞花雅令,以全飞花逐月之意。”
言下之意就是今晚不投壶、不武喝,您这个武喝大佬稍安勿躁吧。
飞、飞花令!?
许缘心底发慌,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太短,从王莽篡汉之后的诗词都还没记过多少,就连诗经都只能背下几首,跟这些进士及第的封建卷王根本没法比,行飞花令恐怕会直接暴露自己浅薄的学识。
随着“吧嗒吧嗒”的响动,冯德从衣袖取出一个插着竹签的精致竹筒,笑道:“老朽喜玩好乐,随身带了一副花令签,正好派上用场。”
许缘看向其他人,发现临近两桌看着自己这边,眼神都饶有兴致,等着看好戏,更觉得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背。
“嗯,冯先生言之有理,今夜文人欢聚一堂,自然不能少了飞花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以三桌为限,行花令,若有不能成诗者,罚饮数杯。”
这是许缘的第一步。
他这一桌都是江州高官,都是进士起步,但要是扩大范围,州衙里面的一些低品官员可是举人出身——比如张山,和进士相比,学识积累上肯定有所不如,也就加大了他们出错的概率。
“多谢承光兄!”
几人还未答话,其余桌上就有人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