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了,宽了,这人路走宽了!
许缘放下手中的点卯册,赞许点头:“做的不错,本官为一州之长,确实应该为整个江州的官吏做表率。”
受到夸奖,小吏从冷汗涔涔变为喜形于色,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道:“全赖大人您指导有方,卑职才能尽职尽责呀。”
随口对小吏勉励几句,许缘便离开了点卯处。
午后,许缘实在不想再待在衙门,便径自去往州学,检查这位老先生的“功课”。
今日并未落雪,州学门前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许缘在一处陈设简单的房间找到冯德,其正拿着一本比寻常书籍稍大、稍薄些的册子反复比较,满意点头。
在他身前的桌上,还有几份款式相同的册子,只是大小不一。
听到动静,冯德站起身来作揖,问道:“于江州怎的有空来这?”
昨晚发生那么多大事,按常理来说,现在刺史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才对。
“粮仓走水之事本官已经交由唐郡守全权处理,劫狱匪徒则交由张成岳捉拿,闲来无事之下,便想到你这看看。”
江陵的官员确实都很忙,但这不包括许缘。
一边说着,他走到冯德身边,颇感兴趣道:“想不到冯老先生做事效率这么快,半天时间就完成了一期报刊。”
冯德大大方方展开手中书册,上面一片空白,苦笑道:“恐怕要让于江州失望了,老朽如今只是把报纸的尺寸定好而已。至于其中内容,还得等上一两日。”
关于报纸的其它板块,冯德将其交给了自己的学生,明天开始从中选取优秀文章收录进报纸。
许缘哈哈一笑:“万事开头难,老先生不用着急,我今天来是来给你提供……报纸内容的。”
冯德好奇道:“哦?是何事?”
许缘坐到一张座椅上,笑道:“江州刺史苦于近日来江湖人士频繁作乱,将要颁布限武令,管制在江陵城中江湖中人,这个消息如何?”
“这……着实令人大吃一惊,不知于江州准备如何限制?若是太过严厉,只怕会适得其反。”
侠以武犯禁,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对于大盛文人来说,打压武人更是本能一般的存在。毕竟蛋糕就这么大,文人却越来越多,那就只能委屈委屈武人了。
冯德活了一把年纪,倒不会那般激进,但受大环境渲染,对江湖中人的印象也不怎么好,更不说昨晚还有人践踏大盛律法,胆敢冲击大牢劫狱。
“此次只是试行,自然不会对他们喊打喊杀,只是对他们的行为做出规范,防止他们扰乱城内百姓……”
当下,许缘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这次的条文只对先天境及以上的武道高手生效,他们在入城时需要向城门守卒报备真实名号、户籍。入城后不可随意动手,若有非解决不可的江湖恩怨,可在签下生死状后,于城内的特定地区交手。
违规者,将擒拿至江州大牢反省十五日。胆敢抗命者,将被废去一身修为,丢出江陵城。肆意挑衅者,直接斩首示众。
最重要的一点,这条规定不分势力,就算是朝廷官员,也得遵守。
冯德嘴巴张了张,本想说此举恐会得罪招安江湖人士最多的刑部,但想到于江州的父亲就是执掌六部的尚书令,点头赞道:“此令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许缘满不在乎道:“我到不在乎能不能造福百姓,只是看不惯他们那高人一等的做派罢了。”
冯德一愣,摇头失笑:“于江州真乃妙人。”
说过限武令的事,许缘又询问道:“关心报纸中政令、刑案、文章内容的人不会太多,而时事趣闻也不是长期都有,老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冯德自信点头:“州学内有学生喜戏文小说,如今正在动笔,以他们的学识,质量不会太差。”
这下许缘放心了,不愧是大学问家,这样的事情也能信手拈来。
“那好,我就静候老先生的好消息了。”
冯德矜持道:“如此大事,当有庆功宴。”
“哈哈哈……仙味居随时都能去。”
……
打道回府的路上,路过一间客栈,人声鼎沸。
许缘先来帘子,看见客栈门口正有不少黑衣差役持刀与穿蓝色制服的刑部捕头对峙。
他在人群里看见了趾高气昂的张山和铁青着脸的陈言,知道这是张山手下的人在抓被供出来的劫狱狂徒。
念头一动,“封”、“禁”二字从许缘身上飞出,同时,他以传音入密对张山催促道:“快动手。”
听到刺史大人的声音,张山不敢怠慢,大喝一声:“拿下!”
随着张山一声令下,黑衣差役猛的扑出去,虚空中有金色的枷锁虚影一闪而逝,将蓝衣捕头一方之人笼罩,众人瞬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被禁锢在原地。
这个时间很短暂,大约只有两息时间,但在武者交手,胜负往往都只在一瞬之间。
以宋义为首的江陵差役靠近众人,伸出食、中二指点中穴道,又业务娴熟的把锁链甩出,将口供中剩余的三人擒下,闪电般退回原位。
张山先是朝许缘马车离去的方向拱手,再对陈言道:“陈御史,这些人都是冲进江州大牢劫狱的人,你不会想要包庇他们吧?”
陈言面色黑如锅底,冷哼道:“少废话,带着这几个废物,赶紧滚!”
张山露出一个笑容:“等抓完人犯,本官自然会离开。”他转头对差役们道:“你们进去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劫狱的人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艺高人胆大,作案之后还敢回老巢。
至少在张山的名单上,应该还有两人已经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但这并不影响他恶心一下陈言。
陈言想要对张山行使监察御史的特权,但他想起刚才一闪而逝的枷锁虚影,只能敢怒不敢言。
一边的蓝衣捕头们见此,眼神交汇之间,已经对这位监察御史多出几分鄙夷。
就这还当上喷三公九卿,下斩芝麻县令的监察御史呢?
还不是被一个芝麻大点儿的司狱压得喘不过气来。
就这啊?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