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菜地，墓碑，人头，大红花。

齐云问道：“这怎么回事？”

这些被埋在地下的人，虽然动弹不得，但明显都还是活人。一副痛苦的表情，嘴巴张着，不时吐出一口白气。

“看那里。”黄兴忽然用手指治了个方向。

齐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里是有十来个狗笼。狗笼里有人，女人，小孩，老人......

二狗解释道：“不关我事，这些都是头儿弄的。”

“弄这些有什么用？”齐云压抑心中怒气。

“种一些种子。”二狗道：“整个流程大概就是，我们到山下把人全家抓上来。男人和种子一起埋地里，头儿要求地里埋着的人不能死，谁死就杀谁全家。那边笼子里有些尸体，就是地里的男人坚持不住，死了，然后全家被杀。”

“弄这些有什么用？”齐云重复问道。

二狗瑟瑟发抖，“这......我不知道啊，头儿从不允许我们多问，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前在蛟龙岭也这样，不过那次失败得很快，没多久地下这些人就全死了。所以在来这里后，头儿吩咐抓人的时候就要求把他们全家都带上。

然后种子是什么种子，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头儿没说过，我们也不知道啊。”

黄兴在一旁忽然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应该是鬼罂花的种子，制作尸田用的。”

“尸田？”

黄兴道：“对，把成年男子，鬼罂花种子和一副死人棺材一起埋在地里，地上放一处墓碑。这样，尸田就成了。地里的鬼罂花种子会在尸田里人血和尸气的双重培育下，茁壮成长。当然这样还不够，还需要鲜血的灌溉。他们之所以到处猎杀兽人，为的应该就是收集血液。”

“那这些被关在鸟笼里的人......”

“活人，死尸，缺一不可。鬼罂花总共要生长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熟结果，期间埋在地下的人会遭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如果在此期间人死了，那么鬼罂花就会停止生长。如果我没猜错，狗笼里这些人是威胁筹码，逼迫地里的男人不要死。”

“对对对！”二狗很高兴有人为自己解围，“他们就是这样做的，一直说一些诸如不能死，你死了就杀你全家之类的话。而且他们中有人以前是大夫，会治病。就刚刚死去的那个，他负责留下来看管尸田。照料这些地里的男人，免得他们提前死去。”

满口“他们”“他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和他无关。

黄兴看着齐云道：“尸田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后，会开花结果，结出来的鬼罂花果实有增强气血的能力。但这不是鬼罂花果实的真实用处，如果短时间内服用过多鬼罂花果实，可以破境。甚至逆天改命，一举改变自己武道或者修行天赋。”

齐云沉默不语。

黄兴去过鬼市，事后齐云也和他讨论过鬼罂花。当时黄兴不清楚，现在却知道的那么清楚。不是故意隐瞒，齐云猜测这些应该是他背后的那人告诉他的。

齐云转头对着二狗，以一种近乎命令的口气道：“先把人救出来吧，地里的，还有关在笼子里的。”

二狗左右为难。

齐云沉声道：“说！”

“就......地里的这些肯定救不活了。”

“为什么？”

黄兴解释道：“地里的鬼罂花已经和人长在一起，之所以要求人活着，正是因为人死了，他们体内的鬼罂花种也得死。地底下的这些人就像一块块烂木头，被啃得乱七八糟。”

齐云踹翻墓碑，把鬼罂花的茎叶齐齐拦腰斩断，开始挖土。后来的事情证实了黄兴的话，那些根本已经不算人。有的甚至只剩下一个脑袋和一圈脖子，脖子以下都是鬼罂花的树根。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有被斩断的大红花在风中自由地摇曳着。

齐云本来是想这些人从土里挖出来，把鬼罂花从他们体内铲除，然后再另外找个地方把他们埋好。

但这并不容易做到，鬼罂花在他们体内生长，和骨肉黏在一起，完全铲除难度非常大。所以他直接用一把大火把眼前的一切烧了个干干净净。

和大火一起被烧干净的，还有那些笼子里的人。

这些香火教徒为了让这些老幼妇孺不折腾不反抗，直接投毒。把人毒哑，毒得软弱无力，只剩半条命，药石无医。更恐怖的是，二狗说这种毒后续有发展成“疫”的可能。

这一整天，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直到晚上，齐云才再一次把二狗喊来问话，黄兴也在现场。钱林早早睡觉去了，他身上的伤只恢复了五六成。

“你知道这些鬼罂花种子是你们头儿为谁种的吗？”

二狗微微摇头，“好像没有谁。”

齐云沉声道：“不可能！”

“是真的。”二狗努力解释道：“鬼罂花种很难成熟，算上这里的菜地，我们这段时间总共种了四五十例，活到最后的大概只有十例，存货率不足三成。这三成中，还因为地点有暴露风险，无奈全部放弃。”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我们有守夜人内应，如果我们头儿是为上面高层秘密种植鬼罂花，那我们行事应该会谨慎一点。收集足够血液，然后秘密潜藏起来，等足七七四十九天，鬼罂花成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收集血液，一边种植鬼罂花。”

黄兴问道：“你们种植鬼罂花，是有确切的统一时间吗？就是说把人抓起来，先不种，等时间到了再种。”

二狗摇头如拨浪鼓，“没有，菜地里那些人，最多的有二十多天，少的是前几天才刚抓来的。”

黄兴对着齐云道：“这种鬼罂花果实，成熟后必须同一时辰大量服用才有特殊效果。在平时，也就一点增强气血的作用。最关键的是，鬼罂花果实一天不服用，药效就会大大减弱。”

齐云点点头。

他明白黄兴的话，如果他们是为上面某个大人物做事，那么因为鬼罂花果实药效会随时间减弱，他们应该接受命令，做好准备，并且在一个时间内大量种植鬼罂花，否则无法保证鬼罂花同一时间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