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活的！”一个守夜人的声音传来。

这是一个蹩脚的刺客，可能连九品武夫都不算。这是在和黄阿狗对上第一刀的时候，他们就判断出来的事。所以，想尝试活捉。

我怕死，更怕疼。被抓住会受折磨，生不如死，而且肯定守不住秘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后，黄阿狗很干脆利落地把刀捅进自己胸口。

就这么想，然后下一秒刀已经捅进胸口了。很多想象这是一个刚咬破手指，都要犹豫许久的人。

刘建成在两人摔倒的时候，已经滚落到一旁。只是因为距离过近，还是被喷了一身血。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拉开。

一人从兜里拿出一瓶药，强行给黄阿狗灌下后，这才有空查看黄阿狗的伤势。片刻后，他微微摇头，“刀正中心脏，虽然偏了点，但肯定没救了。”

“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另外一人捂着黄阿狗胸口上的血，大声质问道，可是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黄阿狗就这么呆呆躺在地上。还没死，因为刀口偏了点，因为前两天山洞里有人给他的那两份药液。他还没死。只是，快了。

“我真是废物啊，连自杀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果然，我没一件事能办得好。”他这么想着，然后忽然很想站起来。

因为他记起来，说书人口中的那些英雄或者将军死后，尸体都是屹立不倒的。他知道自己不是英雄，也不是将军，但他就是想试试。然后在两个守夜人惊愕的目光下，他还真就双手撑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最后，他想挺起腰杆，抬头再望一眼冬木镇的方向。

“嗤！”

“嗤！”

弩箭刺入身体的声音传来，黄阿狗倒飞出去。他本来想强撑着站着不动的，但没做到。

“我果然是个废物，站都站不好。”他想，“也不知道这种死法会不会给齐大人丢人，而且......真的好疼好疼啊。”

......

“这，就是刺客同党的下场。如果再有人敢来日照城行刺杀之事，这就是他们的榜样。”此时已经临近日照城，来人从城门慢慢走过来，他身着一袭白袍，眉心处有一枚倒竖的红枣印记。

说到最后，他忽然双手并拢，重重往下一划。

“嗤！”

“嗤！”

刘建成离得近，这才发觉那杀了黄阿狗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弩箭，而是两把袖珍飞剑。耳边传来飞剑刺透血肉的声音，左手没来由一抖，他赶忙顺势用手捂着脖子上的伤痕。

韩建忠收回飞剑，看了看刘建成，又看了看两个守夜人，默默转身。

尸体肯定是要运回内城的，一来在内城里方便调查尸体身份。二来，等调查完，尸体上的鲜血可以顺便用来浇灌尸田。

两个守夜人奋力地把黄阿狗的尸体搬回马车上，刘建成想跟着上马车，被制止住。几个护卫过来，以半押送半请的形式，将他往日照城内城赶。

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他将受到各种搜查，询问以及质疑。与他有相同遭遇的，是那两个负责驾驭马车的守夜人。

......

距离日照城城门大概几十丈的一处坡下，齐云紧紧摁着黄兴的头。等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松手。

“走吧，我们该行动了，不能让阿狗白死。”

黄兴能清楚感觉得到机关珠就在黄阿狗体内，再联系他死都不使用瞬身符逃命，齐云已经大概猜出黄阿狗的计划。

......

在成功把人送进去之前，是不能放出风声的，这会使日照城防卫更加严密。但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整个日照城笼罩的疆域里，流言蜚语四起。

起初，有人说日照城内城关闭，是因为他们已经把刺客堵在内城里，正在瓮中捉鳖。后来有人说太子庆泉路过日照城时不小心在这里遗留下一件重宝，内城关闭是因为要找到这件重宝，还添油加醋地说这件重宝如何如何了不得。

再后来，流言愈演愈烈。

内城瘟疫......日照城城主老婆跟人跑了，关闭内城是为了捉拿他老婆和给他戴绿帽的小白脸......内城有厉鬼，如果厉鬼跑出来，将会天下大乱......四公主庆安在内城秘密举行比武招亲......

很多种不同的版本，但无论哪一种版本，共同点都是内城封锁，被一个黑色的光罩笼罩住。

齐云道：“这就足够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时机成熟，等阵法瘫痪。”

其实早在第一道流言传出来的时候，日照城就已经有了反应。当晚关闭城门的时候，当天所有负责演戏的混混和帮会人员都被召集在一起。

一番排查过后，他们发现少了一个名为王刚的小混混。

“内城的事怕是瞒不住了。”负责外部警戒的韩建忠问道：“刘建成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对面的亲信答道：“什么都查不到，问也只说是被绑架，为了活命无奈泄露内城的事。无论是他身上还是他住的地方，都没有查到任何异常的东西。”

在马查上突然发疯作乱的人叫做于伟，他是守夜人，十足十的亲信。但这并不稀奇，亲信也有可能背叛。因为发生在内城的事，不是所有守夜人都能接受。

当天，顺着于伟这条线，守夜人查了许多，一无所获。后来审问的时候，刘建成却说那不是于伟。

他坦言自己在冬木镇受到了挟持，不得已跟着对方进入小巷子。进入小巷子后，有人杀了于伟，并用一张人皮面具披在脸上，自己冒名顶替成为于伟。

之后，假于伟和自己上了马车，并用隔音珠威胁自己说出了内城的一切。假于伟得知内城里发生的事，冒险在钱袋里写上“内城”两字，企图以此提醒同伴们。不料事情败露，钱袋被发现......

线索重新指向冬木镇那位贩卖川贝子的小摊贩，可等守夜人过去，早已人去楼空。

刘建成在内城里遭到拘留，受到一遍又一遍的审问。他在这次事件中背叛了日照城，泄露日照城里的秘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韩建忠想查清楚刘建成在这起事件中的作用，是被迫泄露还是主动泄露。

但，查不出结果。

“就这样先关着吧。”韩建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