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吴郡刘俊多有冒犯,望姑娘海涵。”
刘俊边说,边向其行了一礼。
女子同样回了一礼,以示尊重,倒是边上的丫鬟不依不饶,继续刁难道:“哼!子曰:‘非礼勿视’,君子?”
“小桃不许胡言。”
“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蔡,名琰。”
“哦?原来是当今天下第一才女蔡昭姬呀!
俊虽身处吴郡,却久闻昭姬之才,今日一见犹如洛神降世,一时之间竟迷了心智,先前多有冒犯,实乃罪过,望昭姬原谅。”
“刘公子谬赞。”
两人正在攀谈之际,不远处,一个身着紫色短衣大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男子,正缓缓而来。
此人路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街边的摊贩都捂紧钱袋,生怕一枚铜钱露出来。
马蹄与石板碰撞,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街上的行人纷纷让道,这种情形,好似洛阳令巡检一样。
倏忽,棕色大马蹿的跑了起来,将马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马直向蔡琰后方奔来,刘俊眼见蔡琰就要被撞,出于本能的反应,伸手推开了她,而后一脚踹在了马头左侧。
马儿吃痛,伴随着哀嚎声,跑的更快了,马上的人只得大声朝周围人喊道:“我乃袁术,不想死的快快让开。”
说完,更加奋力勒住缰绳,若是撞伤了街上的百姓,他可就遭殃了,到时侯就是身为太傅的袁隗都救不了自己。
可能是刚刚这一脚伤了神经,没跑出去多远,马匹就猝然侧倒,把袁术摔了个狗吃屎。
刘俊见状捂嘴偷笑,不过今日袁术的表现,确实挺符合人们的评价。
“车马华贵,喜好奢华,行为放肆,常盛气凌人,被人称为‘路中悍鬼袁长水’。”
被推在一边的蔡琰,刚稳住身形,准备呵斥刘俊这种无礼的行为,便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思虑一二,立马明白了事情原委,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服饰后,便向刘俊行了一礼,道了声感谢。
“俊行为有些鲁莽,没有伤到昭姬吧?”
“谢刘公子关心,并无大碍。”
看着向他走过来的袁术,刘俊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赶忙提醒道:“既无碍,俊的麻烦来了,昭姬还是离远些。”
“小娘,要不我们就回去吧,马上就到晌午了。”
小桃说完,顺势拉着自家小娘往回走,在她眼中,这个刘子衿和袁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离的越远越好。
袁术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拽着刘俊的衣领,便瞪眼怒喝道:“小子找死是吧?敢踢我马?”
倒不是袁术鲁莽,而是刘俊的打扮就是平头百姓,而且还面生,洛阳城里面的达官贵人没有他不认识的。
刘俊知晓这厮肯定不怕,毕竟没有伤到人,去了洛阳令那里,也就是简单的处罚一下。
也不一定会处罚,毕竟袁术的叔父可是当朝太傅,他那死去的父亲之前还是司空,四世三公的背景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他是洛阳城顶级二代绝不为过。
见这种情形,刘俊便故意大声喊道:“街市纵马伤人有违法令,这周围百姓可都看见了。”
“就是。”
“就是,不过袁家……”
“这书生惨了。袁家人还能讲理不成。”
“袁家后辈子弟均是些蝇营狗苟之辈。”
“…………”
一时间周围都小声议论起来,也不乏趁此机会,故意骂袁家两句的人,毕竟袁术的名声可不好听,虽然他大兄袁绍跟他比较,也是半斤对八两,那也比他好一些。
袁术见状,心中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加恼怒,心想,“一群贱民居然敢肆意议论袁家,简直无礼。”
可面上不好发作,便只能对刘俊凶道:“小子,你可知道惹了我袁公路的下场,有胆量留下名号?”
蔡琰看此情景,一旦让袁术盯上,这个刘子衿肯定凶多吉少,便出言阻止道:“袁术,你不要欺人太甚,此事传扬出去于你、于袁家何益?你若再为难于他,我便把此事告知我大兄曹操,届时要是让你大兄袁绍知道了,看你如何?”
袁术看了眼蔡琰,自然认识,毕竟自己家大兄袁绍,以前隔三岔五就与曹操登门拜访,美其名曰探讨诗文音律。实则是看上了蔡邕这位大儒的名声。
“哟?术以为是谁,原来是夫君新丧的才女蔡琰?怎么,你看上这颗歪瓜裂枣了?”
“你……,无耻!”
蔡琰冷眼直视着袁术,拳头紧握,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从小跟着父亲蔡邕颠沛流离,早就锻炼出了一颗坚强的内心,但此刻是真切的想扇袁术一巴掌。
刘俊则趁袁术不注意,挣脱了他的控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袍,严肃道:“袁公路,听好了,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郡刘子衿是也,日后要再有机会相见,定要讨教一二,告辞。”
说完,刘俊不待袁术反应,转身撒腿就跑,倒也不怕蔡琰笑话。要说他现在不虚,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现在啥身份,他可非常清楚,要是没有谋逆那档子事,他倒是还真敢跟袁术硬刚一下。
蔡琰闻言,再看刘俊的所作所为,噗嗤一声,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扑捉到自家小娘这一幕的小桃,也会心一笑,自从姑爷新丧以来,小娘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了。
“好你个刘俊,给某等着。”
袁术说完,便回去照看起自己的马了,现在他也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但心里已经盘算起来,他袁公路啥时候吃过这哑巴亏,必须得想办法整治一下刘俊。
“小娘,别看了,人都走了,回吧。”
“也不知道刘公子后面会怎样?袁术可是这洛阳城中一霸。”
蔡琰心里有些担心,不过更加难受的是刚刚袁术的话,她于去年岁末嫁给了河东卫家的卫仲道,逾半年之期,丈夫就死了。
说起卫仲道,她对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情,父亲只不过是看他出身名门,才将自己嫁给了他。
说来蔡琰也苦,卫仲道与她婚嫁之时,便已经染病在身,而蔡琰也未曾享受过一日新婚之喜,每日汤药侍奉,却迟迟不见好转,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因为卫仲道患病的缘故,蔡琰也没能够为他留下一儿半女,所以便只能离开夫家,最近来这洛阳城,也是准备采买一些物品,然后便去寻自己的父亲。
小桃只得安慰道:“小娘,恶人自有天收,没事的。”
…………
傍晚
洛阳内城已经开始宵禁了,但是内城之外,依旧热闹非凡,并无半点收敛的景象。
南门外,一酒肆之中,刘俊与许攸相对而坐,但见许攸已经醉意熏熏,举杯说道:“主公,攸明日就去赴死了,今天却连发小的面都没有碰见,真是遗憾。”
“子远不必担心,俊定能救你出来,只不过要委屈子远了。”
今天碰见袁术,让刘俊大感不妙,计划必须提前进行,所以明天许攸就得入廷尉府陈述罪状。
至于自己,自然是去找中常侍孙璋,他要面见刘宏,陈述利害,才能够有机会洗刷掉自己的罪名,说不定还能够混个一官半职。
“主公,事成之后,可一定要记住攸的功劳。”
许攸这是老毛病又犯了,难怪曹操会把自己从小玩到大,还帮助自己打败袁绍的好友给杀了,这要换了别人也得砍了,毕竟天天叨叨功劳,谁受的了。
“俊定会铭记于心,子远不必担心。”
许攸接着又胡言乱语道:“他日,我定要让曹阿瞒好看,要不是他家世好,就他那个德行能谋的一官半职?给我许攸提鞋都不配。”
刘俊听了只能摇摇头,这种人估计也就他心胸宽广,能够接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