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忧下意识后退一步,远离山羊胡,开口,道:“前头带路!”
小厮应声而动,弓着身子快走两步,侧身虚引:“鬼阔睡喔来……”
张无忧抬步跟上,二人穿过大堂,朝着大门走去。
这时,一阵穿堂风直面而来,吹起斗笠之上垂下的薄纱,惊鸿一瞥,大堂宾客具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郎!
这一刻,张无忧又成了场中的焦点,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有嫉妒,有好奇,有慕艾,以及赤裸裸的欲望?
被众人盯着,小厮浑身不可查的一颤,不由得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冲向门外。张无忧面色如常,脚下似慢实快,紧随其后。
二人出得门去,绕过正堂,直到看不到大堂正门,小厮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后逐渐放缓脚步,点燃自门口处取下的灯笼,边走边说道:“贵客,本来大堂是有一道直通后院的门的,只是有这牛…大爷…跟着,所以咱们要从后门进。”
一声牛大爷,叫的青牛心花怒放,牛嘴邪笑,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说话间,二人一牛沿着院墙穿过一片漆黑的小道,来到了客栈后门。
小厮上前一步,对着门上斑驳的铜铜环轻拍三下。
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一道粗重的呼吸声,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喘。
“吱呀……”
后门开启,门内站着一个驼背老头儿,这老头穿着一身粗布黑衣,衣服上打着花花绿绿破布布丁,头上缠着一方黑巾,将他的大半面容遮住,唯有一对眼白多,眼瞳少的昏黄眼睛裸露在外。
眼见后门打开,小厮退下石阶,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弓着身子对着驼背老头儿颤声说道:“二大爷,掌柜的吩咐,让我带客人去天字一号院。”
“进来吧!”老头眼皮子微抬,扫视一圈,在青牛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脚下挪动让开身子,沙哑开口,声音似铁砂摩擦玻璃,让人浑身不自在!
小厮当先一步,快速跨过门槛,冲进院中,速度比之此前有过之而不及,随后脚下不停径直走向院中西侧的青石拱门。
张无忧领着青牛亦步亦趋,在拐入拱门的一瞬,似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之气萦绕鼻尖,他眉头微邹,仔细感应,却只闻到了一抹檀香气,不禁心生疑惑,随即侧目回首,余光匆匆,只见后门紧闭,驼背老头儿已然不知去向。
二人穿过拱门,顺着屋檐穿过一道青石小道,随后转身右行,不出十步,便看到了两座并排而立的古朴庭院。
小厮来到其中一处庭院门口,伸手推开院门,侧身虚引:“贵客,到了!”
张无忧迈步入内,绕过正对门口的一座青石玄关墙,入眼便是两间青砖大瓦房。
房前种有一颗硕大的的古槐树,这棵古槐树枝桠茂盛,遮住了半个院子,被风一吹,发出沙沙声响,影影绰绰。…
树下有一方青石桌椅,离着石桌一步之遥处有一口斑驳古井,泛着盈盈月光。
就这么一座左右约莫八九步,前后不过四五步的农家小院,说是天字一号院,怕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吧!
“客人还算满意?”小厮驻足门口玄关,弓身问道。
“还行吧。”张无忧随口敷衍。这荒郊野地的,他也不能要求太高,至少比他之前在城中村租住的鸽子笼强百倍!
小厮闻言心中一松:“贵客稍待,酒席马上就来,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告退了。”
“烧些热水,贫…小爷要沐浴…”张无忧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是!”小厮说着,轻手轻脚的关上院门,随后小跑着朝着大堂跑去。
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阵阵铜环撞击的金戈之声。
“进来!”树下,张无忧闻声睁眼,轻声开口。
院门开启,猪头小厮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伙夫走进院子,三人手中具是提着两个四层食盒。
“贵客,酒席到了,您要在哪里用餐?”小厮看着树下的张无忧询问道。
“就在这儿吧,清风朗月,美酒佳肴,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张无忧话落,三人快步来到树下,小厮手脚麻利的将食盒中的菜肴一一端出,放于石桌之上。
只是摆着摆着,不禁犯了难,这六个食盒,足有三十多道菜,这一方小小的石桌,怕是摆不下。
“放下吧,一柱香后,带着烧好的热水来,到时一并将这些个食盒取走便是。”张无忧看出了小厮为难,开口说道。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小厮闻言一拱手,带着伙夫快速离去。
张无忧取出大半菜肴放在地上,顿时院中菜香四溢。
树下打盹儿的青牛不等招呼,便翻身而起,一步三晃的来到石桌前,低头对着地上的菜肴接连吐舌,牛舌化作一道猩红残影,卷起盘中的菜肴送入口中。
张无忧只是喝了三杯酒啃了一只鸡的功夫,这地上的二十个盘子便被它舔的不见一丝油光。
吃饱喝足的青牛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晃晃悠悠的回到树下,瞬息之间便打起了轻鼾。这一日夜牛不停蹄,说不累是假的!
张无忧见此,洒然一笑,依旧不疾不徐的吃着饭菜,不时举杯,对月三人!
一柱香后,铜环撞击的金戈之声复起。
“进来!”张无忧应声停筷,哪怕盘中还有小半菜肴,也绝不再动一下!
作为一个自律的修道士,他对时间的把控向来是分秒不差,堪称时间管理大师,说一柱香就是一柱香多一溜烟都不算!
小厮带着伙夫鱼贯而入,不等张无忧招呼,便各自散开,不多会儿,一桶凉热适中的洗澡水便已兑好。
“洗澡水已经备好,贵客还吃吗?”小厮来到石桌前,看着桌上剩了小半的鸡鸭鱼肉,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暗。
“撤了吧。”张无忧摆手。
“是……”小厮应声,一脸可惜的将这些鸡鸭鱼肉折在一处。
“你好像很怕你二大爷?”趁着小厮收拾的空档,张无忧似是无意的问道。
“啊?贵客看错了吧?”小厮闻言手上一顿,随即加快动作,收拾餐具。
“不是吗?”张无忧说着,屈指一弹,一抹米粒大小的黄金落入小厮手上的盘子中。
小厮一愣,瞳孔放大,随后若无其事的伸手轻轻一抹,接着十分自然的抓了抓肩上的毛巾,似是在擦拭手中的油污。
“也不算怕,反正说不上来的感觉!”小厮借着收起餐具的空档,再次隐晦的抓了抓肩头的毛巾,感受到毛巾夹层中的一粒坚硬,声音有有些颤抖。